他盯着她手裡的筷子半晌,又看了眼在座那麼多人,正琢磨着怎麼提醒她呢。
于是用筷子輕輕敲了幾下陶瓷碗邊。
周甯反應過來了,微微愕然擡眸對上的就是溫邵帶着質問詫異瞥向她筷子上魚丸的眼神。
“現殺的魚做的”
她點點頭,尴尬放在盤子一旁。
心神瞬間亂了,把頭低下去扒飯。
後來溫邵就時不時的把控一下轉盤,時至今日周甯都覺得很巧,那天穩紮穩打到她面前的都是她愛吃的口味。
她吃了多少,溫邵心裡也有數,當時他還有點沒想到。
不過那時候看着也不胖,四肢還是很纖細,臉上有一點點嬰兒肥,特定角度下平添幾分嬌憨。
後來又是藝考控制體重,好不容易藝考結束結果下來了,以後能松口氣。
周時南出事的時候,她不過剛剛成年,把不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責任攬過,自責又懊悔,得了心理疾病,那裡還有心思吃飯。
現在她真的瘦了很多,溫邵平白無故看着她都心疼,抱她的時候都不敢用一點勁。
他心裡最擔心的也最無法開口的,是她目前的心理狀态,那份檢查報告是十九歲的,今年她二十六歲了,又發展成什麼樣了?
好的還是壞的,現在和他待在一起看起來一切正常的表象底下又隐藏着那些呢?
他這次來上海,也要帶她去看一個心理醫生,算起來和他也是老相識。
就是說在宴會重逢開始,他就在路上了,看出來她内心藏匿的那些不為人知的。
周甯喝完水用餘光觎了兩眼溫邵的臉色,有心事的模樣。
“想什麼呢?”
溫邵沒回答她隻問“你目前這部戲,什麼時候拍完?”
“還有兩周殺青”她答
“殺青完有時間嗎?”
“有幾天,三月份我還要回北京參加研讨會,然後能休息一個月,我打算帶姨夫姨媽出去玩一趟,然後去辦點事情,再進組。”
溫邵點點頭抛出一句“我待到你這部戲殺青”
聽到的一瞬間周甯是開心的,須臾幾秒過後,她就一點愁上心頭。
“你不工作了?”
“項目都是推進階段,策塵裡的人又不是吃幹飯的”溫邵往座椅上一靠,伸手捋她的頭發,感受柔軟的秀發從指縫間溜走。
“那你不陪溫爺爺嗎?”她又問
溫邵滿不在乎的笑笑,一揚眉尾
“他有什麼要我陪的,身邊一堆人瞻前馬後的伺候着,我反而給他添堵”
這話倒是真的,老爺子這幾年每天除了遛鳥下棋就是關心他的婚事,尤其自從孟舒然從國外回來以後,甚至上升到了插手的地步。
他被搞得不勝其煩,他是孝順的人,這些年老爺子說的話,提出的意見,凡是可取的,他都照做。
即使搬出來來了,每個月也是要往院裡跑好幾趟,恭恭敬敬陪老爺子吃飯的,平時老爺子身體那裡不舒服,他也是竭力盡孝,心裡也不好受。
可這一碼歸一碼。
周甯有隻加菲貓養兩年了,趁溫邵在廚房裡收拾的時候,她讓阿琳從樓下送到她手裡了。
溫邵收拾完出來,就看見周甯抱着那隻小胖貓,把它前腿搭在手臂上,一隻手握住它的後腿,讓貓緊密的貼着她。
歪着頭逗它,眉眼彎彎。
他不太喜歡貓,覺得就是一毛絨絨長倆圓了咕隆大眼睛的生物。
陳喬儀那丫頭,去年哭天喊地的纏着他讓給買了隻貓,結果運回家當天,掉了他一車的貓毛,陳喬儀毛衣上也是搞得一片狼藉,哇的一聲直接嚎了出來,吵的他腦仁疼。
他不想陳芸唠叨他,怕以後也不肯把陳喬儀借給他了,畢竟每次隻有把陳喬儀帶到老爺子面前,才能轉移老爺子的注意力,免得唠叨他的婚事。
又帶着陳喬儀去商場買了好幾套衣服和特大型芭比娃娃。
從此以後,他看到貓,就覺得太陽穴發脹。
現在再看,被她抱在懷裡。
好像這個東西也不是那麼不可取,
周甯發現他走出來了,現在他把外套脫了,裡邊穿的是件白色的毛衣。
她剛想起身走過去,看了眼懷裡的貓就止了腳步說 “你過來,坐到我對面吧。”
溫邵靠在門框上雙手環抱,帶點幽冤的輕笑
“地位分配太不合理了”也不往沙發那裡走。
“什麼地位分配?”周甯把懷裡的貓換了個姿勢,抽空望他。
他伸手指着她懷裡舒服的貓道
“你甯願讓我坐對面,也不情願放下手裡的肥貓”
覺得自己也是離譜,竟然從貓臉上看出來了蔑視和驕傲。
人生頭一次覺得活的不如一隻貓,被貓挑釁了。
“什麼叫肥貓!”周甯擁緊了懷裡的貓騰的站起來。
她讓他坐對面,是知道他愛潔,不想貓毛沾他一身。
再說了,她都很久沒有疼自家的雪球了。
說誰都不能說她的小貓。
“就一個稱呼”溫邵無奈,但認錯态度積極。
得,他看現在的場景,确實是比不上這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