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文幽幽歎息:“怕是要變天了。”
孟舒宇的離去,意味着孟家在軍中的勢力自此式微。
這一代孟家,将急轉直下。孟舒宇的父親早逝,孟舒然父親接手後,做了幾個錯誤的決定,近幾年已有爆發的趨勢了。
孟舒然長期沉溺于國外各大時尚秀場,追逐着各個高奢品牌的新款服飾,對家族事務不聞不問。
如今,擺在孟家面前的路,還有一條路,能賭一賭。
“你和邵兒一起回來的?”周緻文放下手中的噴壺,目光投向周甯,“在一起了?”
孫槿拉過周甯的手,在沙發上坐下,聞言,也眼神詢問着她。
“嗯。”周甯微微颔首,實話實說,“一個月前的事了,本打算過幾天回來告訴您們的”
“你們兩人有什麼打算”孫槿慈愛地輕拍了兩下她的手,微笑着問道。
她與周緻文心中想的如出一轍。
孟舒宇的父親年輕時與溫父乃是過命之交,二人曾并肩執行任務。
孟舒宇父親為了救溫父讓自身身負重傷,加催動舊疾,一年後便去世了。
自那以後,或許是出于愧疚之心,溫家對孟家多有提攜,以前的“溫孟一家親”的傳言,可不是空穴來風。
也是近年來,溫邵掌權之後,開始有所避嫌。
而此次孟舒宇于西部犧牲,溫家的愧疚之情想必會愈發深沉。
若孟舒然父親借此發揮,提出溫孟兩家聯姻,老爺子未必不會心軟反應。
孟家是兩級反轉,如果赢依舊能比肩溫家,要是輸了就不會有翻身之日。
就看溫家願不願意拉一把。
到時候,胳膊擰不過大腿,溫邵要是真應了,最吃虧的,就是周甯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周甯緩緩道,沒把溫邵打算年底帶她去見溫父溫母的事說出來
孫槿欲言又止。
又聽周甯道
“我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也不是那種人,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和他是雙向選擇,在同一個高度上,那怕最後結局不盡人意我也認,我生活裡也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的。”
她的生活裡不是隻有愛情,她會去追求自己的心中的愛,但也有自己的事業,追求。
天色緩緩落下,孫槿慢慢垂下眼溫聲
“你能這麼想也好”
夜幕降臨,杜清駕駛着那輛炫酷的大 G 前來找周甯玩。
車至周家門口,便熱情地招呼周甯上車。
透過杜清那看似開朗的面容,周甯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分隐藏于深處的難過與惆怅。
上車後,杜清駕車在縱橫交錯的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行駛着。
“怎麼了?”周甯示意她将車停靠在路邊,微微搖下車窗問道。
“沒什麼。”杜清苦笑着自嘲了一句,聲音漸低,“我哥還是不願回來。”
杜清的哥哥杜寒哲畢業于國防科技大學,在前線開戰鬥機。
這次孟舒宇血灑長空,這位大大咧咧的姑娘也心生畏懼。
“淩晨的時候,我知道的消息,這一整天都在想。甯甯,我從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哥與孟舒宇,他們要用命去重新搏自己生來就有的。”杜清整個人癱坐在車座上,神情頹喪。
“每次執行任務犧牲的人員中,也有出身平凡之家的子弟,他們同樣正值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僅僅因為寒哲哥與舒宇哥的出身背景,他們的犧牲便更顯高貴嗎?”周甯望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心中感慨萬千。
“寒哲哥不願回來,正是因為他從未有過這般想法。那是他的信仰與理想。”
是啊,信仰與理想,杜清又怎會不懂。
杜清将周甯送回周家,已經是晚上七點鐘。
這一天還真是奔波。
回到房間,手機屏幕上溫邵發來視頻通話的請求。
周甯輕滑接聽鍵,将手機放置在書桌上,自己則趴在桌前嘟囔道:“我要累死了。”
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模樣。
溫邵在書房裡,從今天回來。
就處理了諸多事務,心情煩悶。
然而,當看到鏡頭中的周甯時,心中的陰霾瞬間消散了大半。
“累了就早點休息”
“即便再累,也不舍得不接你電話不是”
周甯眉眼彎彎的奉承他
屏幕中的溫邵忽然從鏡頭前移開,去拿水。
緊接着,是一聲輕笑
聽見他說
“我想你了,要看看你”
周甯怔了一瞬,暗自腹議自己沒出息。
最近一個月的時間,溫邵在上海陪她,每天聽他說話。
她聽習慣了他的聲音。
今天不過是白天沒見,乍一聽,耳根子還微微發軟。
自年少相識,周甯就覺得他得上天偏愛給了幅好皮囊,還順便贈了他一把好嗓子。
聲音清冷磁性,吐字清晰分明。
高二下學期,周甯開始籌備藝考。電影學院對台詞功底要求高,她時常含着一根筷子練習發音。
有一次,溫爺爺讓溫邵送幾條特供煙到周家。剛至周家門口,便瞧見她坐在院内的秋千上,嘴裡叼着一根筷子在那讀。
溫邵實在看不下去,以後天日放學到周家,二人各據沙發一端。
她輕聲誦讀,溫邵就逐字逐句地幫她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