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從來不會強迫沈染做任何事,就像他一步步引着她走向他身邊那樣,隻會不着痕迹地引誘。
往往在日暮之時,兩個人一起在客廳各做各的事,他狀若随意地倒兩杯酒,幕布上投一部她最喜歡的紀錄片,邀她同飲。
沈染酒量不好,卻很愛喝,從來都是欣然接受。
名義上,她和他是最親密的關系,白日裡相處的機會很多,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聲音和氣息。
香氣馥郁的紅酒被倒了一杯杯,入口的醉感遠比實際要淡。
當他靠近時,她睜大了被酒意熏得霧蒙蒙的眸子看他,不閃不避。
一開始隻是一個淺淺的吻、一些若有似無的觸碰,然而情欲真是奇怪,一旦她沾染了一星半點,就無法單獨将靈魂抽離。在這方面,沈染完全是一張白紙,而顧謹則是一支蓄了墨水的鋼筆,極有耐心地等待着勾勒出力透紙背的痕迹。
久而久之,沈染的心不再像是平靜海面上的帆船,可以一往無前地駛向目标,而是在海浪中沉沉浮浮,不能自已。
終于,她鄭重地宣布:“合約取消,我不想再繼續了。”
顧謹從電腦屏幕前擡眼看她,平靜地問:“為什麼?”
沈染垂眸,心虛地說:“我……我不需要你的資助了,我找到了别的投資者。”
顧謹緩緩合上屏幕,走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指勾住她的下颌,力道輕柔而不容推拒,讓她和他對視。他的眼眸漆黑沉靜一如一年前,而她的眸卻不像從前那樣澄淨懵懂,而是添了一□□人的慌亂。
他聲線低沉:“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沒有條件。這樣還要走嗎?”
沈染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點頭。
他輕笑,一俯身,舌尖勾住她耳垂,慢條斯理地揉撚。
她從未遭受過這樣的陣勢,身體一下子軟了,向後踉跄着跌落在柔軟的沙發裡,剛好遂了他的心意。
他扣住她的腕心,眸中暗色暈染,聲線啞到不行:“這樣……還舍得走嗎?”
這一晚,顧謹沒給她機會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因不堪承受而産生的支離破碎的低吟,整夜攪擾着白沙嶼别墅的寂靜。
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時,沈染的身體被裹在柔軟的絨毯内,露在毯子外的肩頭上落了點點紅痕,延伸至鎖骨凹陷處。
顧謹在自己留下的痕迹上印下一吻,低低地說:“裝睡也裝不像。”
話音落下,沈染睜開眼,目光中充滿懊悔、羞惱、不知所措。
她扯着毯子的上沿坐起身,冷靜地說:“成年男女,各取所需,這沒什麼的。”
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
顧謹勾唇笑了笑,“昨天晚上,沈小姐‘取’的次數比我多,這樣是不是不公平?”
沈染臉色绯紅,身體深處的濕潤觸感提醒着她昨晚意亂情迷的一幕幕。
她氣急敗壞地說:“這些……都是你有預謀的,你故意勾引我!”
“沒錯。”顧謹氣定神閑地承認,“但你很喜歡。”
“……”
沈染沉默片刻,無奈地歎了口氣,“實話說,你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心思陰暗、愛耍手段……”
顧謹危險地眯了眯眼,沈染趕緊把毯子往上扯了扯,接着說:“不過我想,就像雨林的暗處會生長有毒的植物,而那些植物無法選擇自己的天性一樣,你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天性。幸運的是,有毒的植物周圍往往生長着解毒的植物。”
顧謹并不在意自己被比作“有毒的植物”,意味深長地說:“你是說,你是為我解毒的?”
“不,是用來防止你對這個世界造成進一步破壞的。”
顧謹把一本正經的女孩拉到懷裡,撫着她僵硬的背,漫不經心地說:“哦,所以我是一個反派。”
“有這個潛質。”沈染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上次給我展示的那個人工智能模型很強大,就是有點失真,什麼五十年内地球就會崩潰,什麼唯一的解決方案是縮減人口數量,這樣的預言真的很離譜好嗎?人類種族已經延續了上萬年了,怎麼可能在我們這一代人這裡突然斷掉呢?你需要修改一下模型的知識判别機制,防止拟合出現偏差……”
她沒能繼續說下去,因為顧謹将毯子從她身前拉下,修長靈活的手指開始作惡。
一蓬蓬的熱意自體内湧出,她的脊背上出了層薄汗,帶着些許不滿,喘息着說:“我……我還沒說完呢……”
“嗯,過一會兒再說。”
過了“一會兒”之後,已經是下午了。
沈染困極了,依稀還記得有什麼事情沒做完,拉住了正在穿襯衣的顧謹,“那個模型,你給它起好名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