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哦~~~~~”
“喔哦~哦~哦~哦~汪——”
唐琢:“……”
“閉嘴。”一道清麗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唐琢回頭看去,梁郁高挑纖細的身影跨坐在一匹駿馬一般高大的鳴狼身上。
旁邊,大狗探頭過去想求撫摸,卻被他一把呼開。
小南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不敢多言,委屈巴巴回正腦袋。
梁郁從灰色的狼王身上一躍而下,來到唐琢身側。
巨狼和巨犬左右而立,俯身弓背,死死盯着高台上的邢秀山。
廣場四周,圍滿了大大小小的鳴狼。
每一隻都亮出尖牙,啖水橫流。
邢秀山的臉色終于不複溫和平靜,一點一點陰沉了下來。
他危險的眯起眼睛,恨毒地看着梁郁。
唐琢隻來得及飛速打量梁郁一番。
見人全須全尾,便上前一步,将他擋在身後,隔絕了來自邢秀山的那道視線。
“小琢,你為什麼不肯聽話。”
邢秀山的看着唐琢的動作,聲音冰涼冷硬,卻帶着一絲不可理喻和痛心不解:“我是要幫你,我能讓你和這裡的人一樣,獲得永生。”
唐琢緊緊蹙眉:“永生?”
“沒錯。永生!”邢秀山說着,眸光一亮,激動起來,“你看看你左邊那個婦人,她已經年過古稀,但皮膚仍舊柔滑細膩,宛若少女!”
“這個。”邢秀山一指自己身側的少年,正是每天唐琢他們都會遇到的其中之一,“他三十五歲了,但他活力依舊,他和他的同伴們都停留在了青蔥歲月。”
“這裡的每個人!每個人!都獲得了永生。”
“你是我的兄弟,小琢!我希望你也能獲得這一切。”
唐琢看着他逐漸癫狂的神色,不禁質問:“你所謂的永生,就是變成傀儡木偶,日複一日地重複着一個個被設定好的行為嗎?”
“你看看他們,沒有神智,沒有意識,一次又一次從同一條路上走過,說着一模一樣的話語。他們不是活着,隻是在完成‘活着’這個任務。”唐琢直視邢秀山的眼睛,“終有一天,他們會像那些被植入了樹母碎片的狼群一樣,在死後變成行屍走肉,不生不死的遊蕩。”
“這樣的永生,我并不想要。“
“迂腐!愚蠢!”邢秀山激動地反駁,“我們不會死!隻要樹母還在,沒有人會死!”
“那群狼,這群畜生會落得那樣的下場,都是因為它們不肯聽話!”
邢秀山在高台上焦慮煩躁地來回踱步:“明明隻要順從,它們就可以和其他動物一樣,加入理想城,受到庇佑。就可以和我們一樣,與樹母同生永存。”
“我給過它們機會,但這些可惡的狼一定要反抗!”
“它們脖子上的那個空腔簡直是世界上最惡心的存在!”
“那裡可以發出刺耳的聲波!”
“這些聲波可以和樹母的共生信号抗衡,甚至打斷樹母和我們的交流。”
“可惡!太可惡了!”
“他們有自己的種群體系,一直遊離在樹母的統治之外,妄圖用自己那脆弱不堪的的族群系統撼動樹母的地位。”
“它們還試圖攻擊樹母,讓我們失去樹母的保護,變成和他們一樣庸碌一生終會化作塵埃的垃圾!”
“他們該死!”邢秀山怒罵一聲,轉瞬又收斂神色,好像真的瘋了一樣,“可樹母是仁慈的。”
他回過頭,迷戀地看着身後的巨樹:“樹母愛着每一個孩子,所以我不會違背樹母的意願。”
“我用樹母賜予我的碎片堵住它們罪惡的鳴腔,讓他們無法發出難聽的嚎叫,讓他們離開邪惡的種群,棄暗投明。”
“理想城始終寬容地張開懷抱,将一切歸順者納入的羽翼。”
梁郁看着他瘋癫地沉溺在自說自話的幻想裡,毫不留情的戳穿:“但你失敗了。“
邢秀山聞言,渾身一僵,将頭轉向他。
“年老體弱的鳴狼舍身為餌,掩護他們的同伴。”
梁郁擡手按在狼王肩上,輕撫着它頸背上硬硬的長毛:“王護佑着它的族群隐入了紅楓山的深處,它們是林間自由的靈魂,你和你的樹母永遠不可能操控他們。”
狼王昂起了頭,無謂地直視着高台上的敵人。
邢秀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梁郁,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微笑:“那又怎樣,我抓住了他懷孕的狼後。”
狼王聞言,眸中泛起了陣陣恨毒。
“我日複一日給它肚子裡的孩子注射樹母果實的汁液。”邢秀山得意地說着,“哦對,就跟科倫給你們的面包制作原材料是一樣的。”
“狼子即将誕生,它從胚胎起就靠着樹母的汁液成長,降生後,他自然會依附于偉大的樹母。”邢秀山狠戾的眼神射向梁郁身側的狼王,“而我隻需要殺死它,鳴狼的種群将跟随新的狼王,盡數臣服。”
“不再需要複雜的植入手術。樹母會得到一切,我們與樹母同在。”
唐琢看着高台上高談闊論的人,不禁後退了兩步。
他真的不認識他了。
當年那個會在軍隊訓練後偷偷藏下一枚雞蛋,趁夜敲開宿舍大門塞給他的邢大哥,不是眼前這個歇斯底裡的瘋子。
邢秀山陰鸷的目光從台下的人和動物身上依次掃過,停留在唐琢身上。
“小琢,邢哥想要救你的。”
“隻要你走上台來,将靈魂獻給樹母,你就可以和我一樣。“
“但你偏要和我作對。”
邢秀山說着,後退兩步,擡起手來。
在他的手心觸碰到樹幹的一瞬間,一根根猶如海妖巨大觸手一般的粗壯樹根破土而出,将癱倒在地面上的居民拉入地下充作養料。
剩餘的根莖以迅猛之勢,襲向唐琢。
“那你就和他們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