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公狼站穩身形,鳴腔一震,發出一聲嚎叫。
叫聲獵獵而起,穿越高高矮矮的建築,乘風而去,在遙遠的方向得到回音。
公狼通過精神鍊接将消息傳回給秦家樂。
狼王那邊,也正在鏖戰。
整座理想城已經完全失控。
樹母的根系綿綿延延,覆蓋了整座紅楓山。
這個中活躍地區已經連起了一張以其為原點的協同網絡。
它們不再是蟲鳥草木、飛禽走獸,它們也不再是人類、動物、植物。
甚至樹母也不再是樹母。
她隻是一個中點,是協同網絡的中心。
他們對抗的不再是一個個獨立的人、野獸、猛禽……而是一個龐大的集合群體。
群體中的所有物種不存在競争、隻有協同合作。
秦家樂咬緊牙關。
思忖片刻,他用精神鍊接給那匹公狼傳遞了一個信号,然後抽身而出,一邊擊退追上來的敵人,一邊帶着小南和狼群朝醫院的方向奔去。
必須盡快和狼王彙合,本就敵衆我寡的局面,如果等到被逐個擊破的時候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
時值秋冬,氣溫不高,但唐琢手心的觸感一直暖暖的。
唐琢牽着梁郁在縱橫交錯的地道裡摸索着尋找出口,背上的林北卻悠悠轉醒。
他先是有些茫然的睜開雙眼,待視線對上梁郁的一瞬間,倏然掙動了起來。
林北瘋狂的扭動身體,磕破了的頭來回甩着,原本環在唐琢脖子上的雙手高高擡起又重重落下,拍打在唐琢背上,發出“啪啪”的響聲,身上披着的唐琢的外套也掉在了地上。
好歹是個半大的小子,沒輕沒重動起手,拍得唐琢也忍不住“嘶”了一聲。
梁郁聽見,眸光暗了暗。
他把手從唐琢掌心抽出,繞到一側,借着火把的光看了看林北的臉色。
猙獰又詭異,眼神中盡是怨毒和癫狂。
梁郁感到一陣熟悉。
那條亂吃東西的傻狗跟眼前的林北一模一樣。
他将火把塞進唐琢手裡。
後者還懵着,但還是下意識地接過。
梁郁空出兩隻手,再次繞回唐琢身後。
他快速出手,精準地薅住林北的領口。
一個用力,百多斤的人瞬間騰空,離開的唐琢的後背。
“诶……”
唐琢剛轉過身,想說些什麼。
隻見,梁郁好像擺弄一個布娃娃一樣将人拎到面前,左手攔腰卡住林北,右手照着胃部用力一揮。
“嘔——”
大股黏膩的液體夾雜着什麼從林北口中噴湧而出。
唐琢看去,是樹母根莖上的節瘤。
“小南也中過招。”梁郁等林北将肚子裡的東西吐幹淨,又拎着他回到唐琢身前。
唐琢俊美的眉毛皺起,心說我怎麼不知道,驟然又想起什麼,面露了然。
梁郁看神色就知他猜到了,但還是解釋了一句:“在‘台場’殺狼的時候,小南一直用嘴,撕咬下來的血肉也不吐,不幹不淨就吞了,結果就誤食了樹母的碎片。”
“我教訓過它了,未來半年餐标減半。”
梁郁看向唐琢,滿臉都是“跟你學的”。
“……”唐琢不想被小吃貨翻舊賬,趕忙岔開話題,“所以,這些天你是因此才失蹤的?”
梁郁點點頭:“我們潛入了醫院地下,那是一間實驗室,裡面關押着一隻懷孕的母狼。”
唐琢了然,想來就是邢秀山所說的狼後了。
想到這個名字,唐琢心裡又不禁刺痛了一瞬,但很快強迫自己轉移了思緒。
“它似乎認識我,向我求救。”梁郁還在繼續說着,“可沒等我出手,就被發現了。”
他擡眼看了看唐琢的神色,連自己都沒搞懂,但下意識還是換了一個稱呼:“那個人操控了小南,讓它攻擊我。”
“我既不能束手就擒,也不能直接殺了小南,幹脆一路逃進山裡,借着地勢絆住小南,然後幫它把誤食的東西吐了出來,就沒事了。”
梁郁強調了“幫”這個字,好像這樣就能讓聽的人忽略幫助的方式方法。
唐琢大概猜到了,可隻覺得有點可愛。
他掩了掩唇角的笑意,咳了兩聲:“你說那隻母狼認識你?”
梁郁點了點頭:“我逃離實驗室之前,它舔了我的手,在我身上留下了氣味,所以我才能在山裡找到狼王,并且帶着狼群回來救你們。”
“那這麼說,你之前來過紅楓山。”唐琢這句話帶着肯定的試探意味。
邢秀山之前就說過,藍塔的首席執行官帶人來過理想城。他的話雖不能盡信,但也可能真假參半。
如果梁郁真的和鳴狼族群中的狼後認識,那他的身份幾乎算是昭然若揭。
“可能吧。”梁郁斂眉,“我不記得了。”
唐琢看着面前垂着眼的人,火把的光明明滅滅,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莫名讓人覺得有點沮喪委屈。
唐琢胡噜了一把頭發,暗罵了聲自己。
梁郁到底是誰有什麼要緊,本來就打定了主意要護着他,這才接了這次任務離開長洲。
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樹母和這座理想城。
好端端的,試探人家幹什麼。
唐琢趕忙上前兩步,擡手拉起梁郁,想要寬慰幾句。
突然,兩步外的牆角傳來一聲鬼叫。
“槽?誰把我衣服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