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少師大人已然起身準備告退。
要了命了,他話還沒說完呢!
奈何他是師,身為弟子也隻能恭送。
哎——
原本還想讓他多留意下舒意姐姐的,結果這人根本就沒叫他開口啊!
也罷,找一個啞巴嫁了多不好,舒意姐姐還是别嫁給他了吧。
想想就怪可憐的。
小太子抱着胳膊直歎氣,歎着歎着忽得就回過神來。
說到底,最慘的還是他自己!!!
他究竟是攢齊了什麼樣的三師啊!
還是太傅最好了,起碼隻是莽,沒其他兩個憋得人頭大。
可太傅教的騎射站馬步他也是真的很煩啊……
這一日,大興太子的厭學情緒嗖得達到了巅峰。
好在是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日寒崇還是端端正正坐在了殿中聽課。
少師的聲音古樸沉靜,講起深奧的易經卻叫人入神。
晉舒意等人到門口的時候,便是聽得顔松年的講學。
今日皇後娘娘說要一起去東宮賞花,她是錯愕的,隻覺實在是心思太明顯了些。
等到當真站在了這裡,卻又不禁感慨,寒崇年紀小小就要學習這群書治要,實在是比尋常人家的孩子辛苦上許多。
當年晉家出事,逼得她與晉書铖一朝長大,拔節的痛楚她最是清楚。
卻不想,身上的擔子越重,便更是要提前強健起來。
哪怕隻是個六歲的孩童。
原來她此前見他的幾次,已是他最輕松的時候了。
往後,要對這小子好一些。
莫皇後領着人先行逛過後坐在亭中,身後分立着三位。
小半時辰後,顔松年跟着寒崇過去,一擡頭就對上一雙撲閃的眼。
而後,那姑娘就緊張得摳着手絹子低下頭去。
——原來她就是陶家的三小姐。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起,仿佛那隻小小的桃子仍在掌心。
“兒臣拜見母後。”寒崇起身。
“今日得閑,剛好來看看我兒學得如何,聽聞少師正在教易經?”
“是,先前太師授過論語、尚書等,現下正到此篇。今日少師講的是地中有山,教導學生要謙卑謹受。”
其後的時間,皇後還當真是考校起來。
太子侃侃而談,間或莫皇後回頭特别問一下陶夏知的意見,可見器重其學識。
晉舒意默默看着,想起昨日選定好院子後,後者忽然同她說的話。
“陶大小姐可知筆墨之物,向來講究的是意境高遠,憑心而動,若是拿銀錢,拿身份壓來,到底落了下乘。”
都說京中人擅打機鋒,晉舒意自诩商場沉浮,卻也仔細品摩了半晌也沒能确定她究竟是何意。
若是勸阻她去讨要昱王墨寶,實在不必,因為求都求了,還能叫皇後收回許諾不成?
可若不是勸阻,那就是在激将了?
激将什麼?
激她去跟昱王死纏爛打麼?于她何益?
“昱王殿下到——”
突然的高喝叫晉舒意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是通報。
意識到這一點,她不禁莫名惴惴,原先還帶着點閑散的旁觀心态頓時一掃而光,竟是無端退了一步,低頭與那陶秋臨一并做了鹌鹑。
餘光中,來人依舊是張揚的一身錦袍,修長指腹捏着的玉扇流蘇迎風翻飛。
晉舒意卻也隻瞧到了這,視線再沒往上。
淮硯辭垂眸瞧了那人一眼,須臾就躬身禮下。
再掀眼,卻是笑了:“娘娘,今日這亭中——是考校太子,還是少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