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淺井别墅區公寓現場,驟然響起的急促鈴聲如一把利刃,劃破了充斥滿整個樓道的凝滞空氣。
及時穩住了自己握着剪鉗的手,萩原研二長長呼出口氣,擦了下額邊一直沒空去管的汗水,取出口袋裡不停響着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他親愛的幼馴染,在本次案件中被分配到了第一現場去的另一位爆處班雙星——松田陣平。
“看來小陣平那邊已經結束了啊,真不愧是他。”
喃喃着,萩原看向自己眼前被拆除了外殼,線也被剪得七七八八,但仍然算不上已經脫離了危險的方形大鐵塊。
而反觀他這邊……
用力閉了閉眼睛,他歎口氣,索性手指一動,接起電話,出口的語氣瞬時換成了平時活潑歡快的風格:“喂喂,小陣平,你那邊已經結束了嗎?情況怎麼樣呀?”
就當是……最後再聽一次他的聲音吧。
聽筒中傳來松田的聲音,一如往常那樣透着他近乎狂妄的強烈自信:“啊,我拆開之後才發現是很簡單的裝置,那種東西我三分鐘就能搞定了。”
以及對友人的擔憂——
“倒是你怎麼樣?他們說這邊還在等群衆疏散,你看着炸彈卻不能動手,很難熬吧?”
萩原垂眸看向眼前實際上已經被拆了一多半的炸彈,有些心虛地舔了舔牙根,摩挲着手裡的工具:“呃,嗯,是啊,确實很難熬。”
松田的聲音似乎有些意外:“hagi?怎麼這麼乖巧?又無視紀律偷偷抽煙了?”
“我才沒有呢!小陣平你冤枉人。”這話萩原說得很理直氣壯。
他倒是想呢,偷溜躲到旁邊角落去抽根煙,等群衆疏散完再悠悠閑閑地一邊教導隊裡的新人一邊拆除炸彈,這才是他一直以來習慣的工作節奏嘛。
奈何……
真是,令人不甘心啊。
看着眼前比預想中複雜得多的,即使他已經開足了馬力,卻也依然沒能及時解決掉的炸彈,萩原想着,無聲地咬住了牙。
他兀自悲傷着,電話那頭,松田一無所知的聲音再度響起:“是、是,看在你難得這麼守規矩的份上,告訴你個好消息。”
伴着壓低的輕笑,充滿磁性的聲音舒緩地流淌着——
“就在剛才,炸彈犯被抓住了,引爆器也已經找到,根據初步詢問的結果看,他們應該沒有其他同夥。所以……hagi,不用着急,還有很多時間,按照你的步調慢慢來吧。”
不知是直覺系動物的本能發揮了作用,還是敏銳地聽出了萩原話中隐含的那一絲焦慮情緒,他那向來脾氣不好的幼馴染難得放緩了語調,堪稱柔聲細語地這麼說着。
“欸?”
萩原研二一下愣住。
他低下頭,看向眼前的炸彈,用力握緊手中的剪鉗,難以抑制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隻覺得一時似乎連思維都模糊了。
炸彈犯被抓住了?可是……
深吸一口氣,他努力眨着眼睛讓自己更清醒一些,邊提起精神拔高語調:“等等!小陣平,你這消息……哪裡來的?确定嗎?”
“搜一的同事說的。”
松田并沒有為他聲音中幾乎遮掩不住的顫抖感到疑惑,隻繼續說着,“事實上,拷着那兩個炸彈犯的車和抓住了他們的那名‘正義路人’現在就在我旁邊。”
頓了頓,他的語氣中透出幾分不解:“不知道誰要求的,說應該讓專業人士确認一下引爆器的真實性什麼的……搜一的人就忙不疊跑來找我了。”
怎麼會這樣?
那邊松田還在嘟囔着像是抱怨的話,萩原卻全都沒聽見,滿腦子來來回回轉着的都是加大加粗的問号,幾乎把他的整個腦袋都攪成了漿糊。
怎麼會這樣呢?
他,萩原研二,會死在今天,這是那個少年明明白白說出口的,那孩子順便還好心地暗示了這會和他今天的工作有關。
而萩原的工作是拆彈,所以他才費盡心力把其他隊員調離,還冒着風險不聽命令提前拆彈——
雖然因為炸彈比預想中難而沒能完全拆除……但那隻是時間關系!隻要再給點時間,他絕對沒問題的!
那麼導緻他死亡的問題就應該是出在時間上了,犯人反悔啟動炸彈,或者沒有真正停止定時……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