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少年語焉不詳的話,松田越發覺得心頭無名火起,卻不知該說什麼,一時陷入了沉默。
身後有名隊員在此時湊上前來:“報告隊長,上面聯絡說現場人質的清點和疏散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隻是還沒有找到傳聞中救了所有人的少年和偵探。”
“嗨嗨,我在這裡哦。”
聞言,少年從松田側邊探出頭,活潑地舉起手道,“放心,我這就出去找他們,隻是因為對這個炸彈比較感興趣,所以稍微遲了一步。”
說着,他看了眼松田,笑容中頗有幾分意味深長,“至于那位偵探先生,他說還有急事所以先走了,回頭他會自己去警視廳說明情況的。”
那名隊員頓了頓,看一眼自家沉默的隊長,好心地提議:“隊長,不如我送這孩子出去吧,順便向上面彙報,省得麻煩了。”
“好啊。”少年笑靥如花,“那就——”
“不。”松田冷漠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他走上前,半跪着把工具箱放到地上,“河村,向上面彙報,現場檢查沒有問題,我要開始拆彈了。至于你,”
說着,他轉向少年,“你待在這裡,等我把這東西拆完,會親自送你回警視廳的。”
[好可怕啊馬自達][确定要拆的是炸彈,不是主播的腦殼嗎?][不影響,也就是順手的事][真的不跑嗎][然後等着松田殺去療養院逮人?][嘶][開盤了,賭主播會被捶幾下][已經默認一定會被揍了嗎][不懂,他這是在生氣嗎?為什麼啊?]
松田陣平的語氣很平靜,取出工具和開始拆卸炸彈外殼的手也非常平穩。
但無論是他旁邊的少年,還是身後的隊員,亦或是遠在另一個位面的直播間裡的觀衆們,都毫無疑問地感受到了那散發自他周身的,足以凍死人的超低氣溫。
名為河村的隊員非常有眼色地轉頭出門彙報去了。
少年幹笑了兩聲,想再說點什麼,卻見男人真的開始專心拆彈,沒再搭理過他。
扁了扁唇,他終于還是就地盤腿坐下,托着腮耐心地等了起來。
-
警視廳。
燈光明亮的休息室裡,少年獨自坐在桌邊的椅子上,斜靠着椅背,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着桌面上丢着的幾份宣傳材料,邊擡眼看向虛空。
彈幕們兀自在讨論着——
[警察的休息室原來長這樣][比想象中整潔][還有咖啡機,待遇真不錯啊][宣傳冊上的模特居然不是萩松,我不服][可能是去年的][大家已經無聊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來了!不是說有馬自達揍人的場景看嗎?人呢?][進了旁邊那個小房間就沒動靜了][不如趁現在逃跑吧][進來一路都是刷臉的,主播得多神通廣大才能溜出去啊][所以他到底在氣什麼啊]
門扉在這時被敲響——不是松田陣平進去的小房間,是休息室的門。
少年轉頭看去,被推開的門後,有着一頭半長黑發的紫眸警官笑吟吟地走進來:“果然在這裡啊,零醬。”
他身後,身材寬厚的寸頭警官探出身子,揚了揚手:“下午好啊,零君。”
接着,兩人的目光便都同時落在了少年那布滿青腫痕迹的臉頰上。
萩原頓了頓,頗為憐惜地開口:“傷得好嚴重啊,零醬。小陣平這麼生氣的嗎?”
沒等伊達搭話,對面的小門被打開,邊擦着頭發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冷笑了一聲:“我看你的腦子更需要先被我改造一下,hagi。”
萩原吐了吐舌頭:“開個玩笑嘛。”
說着,他把手裡的醫藥箱放在桌上,随手拉出兩把少年旁邊的椅子,招呼着身後的人坐下。
松田扯過少年另一邊的椅子,沖伊達點了點頭:“班長怎麼也來了?”
“都說我已經不是班長了。”
老生常談地抱怨着,伊達随手關上了門,邊玩笑地擡起拳頭沖松田揮了揮,“我當然是來找零君做筆錄的。你這家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人帶走了,知道會給别人帶來多大麻煩嗎?”
“啊,不好意思。”
松田丢開毛巾,在椅子上坐下,聳了聳肩,半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我隻是覺得不能放他自己到處亂跑而已。”
“确實。”伊達也在萩原拉出的椅子上坐下,贊同地點了點頭,邊看向少年,“雖然才認識了幾天,但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給你做筆錄了呢,零君。”
少年正被萩原按着端詳臉上的傷口情況,聞言隻幹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萩原托着少年的下巴,随口搭了一句:“不過零醬應該已經不記得了吧?”
話畢,他感覺到少年的身體驟然緊繃,鮮紅的眸子向上看來,露出了其中原本被隐藏着的陌生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