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警官？”

回身看來的少年疑惑地歪了下頭。

松田驟然回神，有些煩躁地“啧”了一聲，把目光落到了少年嘴角貼着的創口貼上——粉色的創口貼上有可愛的兔子圖案，似乎是萩原某次參加聯誼時從女警們那邊得來的。

定了定神，他勉強勾起一個笑容：“你這房間，倒真是……簡潔明了。”

站在門口這麼一眼看過去，不光沒有半點含有信息量的個人物品，連基本的生活痕迹都沒有。要不是門口貼着名牌，松田肯定要以為是護士走錯路，帶他們進了一個沒人住的房間。

莫名地，松田忽然想起了上次來療養院時看到的少年的身份名牌，現在他不奇怪那張照片裡的少年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死氣沉沉了。

簡直和這房間一模一樣。

現在他甚至覺得少年那滿身的灰塵和臉上塗了藥後顔色越發“精彩”的傷痕都顯得順眼起來了，起碼會顯得更有生氣一些。

想着，松田歎了口氣。

走在前面的少年并沒有注意到他異樣的情緒，隻徑自環顧了周圍一圈，擺出個沉思的表情：“嗯……我什麼都沒想起來。也許是因為我不經常留在房間裡吧。”

口氣輕松地拿自己開了個玩笑，他攤了攤手，轉頭向衣櫃走去，邊嘟囔着：“别這麼說嘛，個人物品什麼的肯定多少是有一點的，可能我不習慣把東西擺出來吧。”

知道他是在和那些自己看不見的“小夥伴”（少年語）對話，松田也不吱聲，默默走過去跟在了他身後。

沒有上鎖的衣櫃門很輕易地被拉開。

[什麼極簡主義者模闆衣櫥][就這麼幾件夠穿嗎][看起來倒是挺爽的][怎麼全是白色的，這得多難洗啊][連款式都差不多][買衣服的人也太懶了吧][不是，咱不是黑衣組織嗎？改啦？]

正如彈幕吐槽的那樣，衣櫃裡寥寥可數的幾件衣褲都是最簡單的沒什麼花紋和設計的基礎款式，顔色基本是不同色調的白，更是沒有任何配飾，實在是……

乏善可陳到了極點。

“我覺得還好吧。”小聲嘀咕着，少年自己倒是沒什麼表情變化，也沒管身後不知為什麼始終一言不發的警官先生，眨了眨眼，便伸手去拉下面的抽屜。

抽屜裡東西不多，但好歹是有了。

“好多東西啊。”輕笑着感歎了一句，少年伸手摸向角落。

那裡疊放着兩張卡片，一張是有他自己的照片、信息和療養院徽标的身份卡，另一張則是通體漆黑的……

[銀行卡？][挺好，這下有跑路的經費了][有沒有錢還不知道呢][問題來了，主播記得密碼嗎？][好問題，但這看起來應該是信用卡][那錢誰來還啊][呃……琴酒？][反正不能讓主播一個小孩來還]

翻過卡面，看着背面歪歪扭扭簽着的“黑澤零”三個字，少年猶豫着猜測：“呃，也許……這是我的撫養人給我打生活費的卡？”

松田應了一聲，倒是不覺得意外。

不說少年那些雖然簡單但質感并不廉價的衣服，光是從他脖子上戴着的不像假貨的寶石，就能看出來他至少沒有在物質上被虧待過，手裡有幾張随便刷的卡實在是很正常的事。

松田更在意的是抽屜裡的其他東西——與這兩張規整放着的卡片形成鮮明對比，其他的那些，往好了勉強說一句雜亂無章，往壞了說……

[什麼垃圾投放處][都是哪撿回來的破爛啊][主播還是個孩子呢，喜歡撿點雜七雜八的東西回來很正常][寶寶，你是一隻小烏鴉][擡舉了，烏鴉還是有審美的][害，這年頭誰不在家裡囤點破爛呢]

大小不一的各色石塊、枯黃卷曲的葉子、特别直的樹枝、顔色各異的玻璃、包着漂亮糖紙的水果糖，還有……

[這張紙上的圖案有點眼熟][圓圓的，會是從哪裡薅回來的呢][這誰猜得到啊][像是墊在什麼地方的][這是個logo吧][上次遇見景光的那個酒吧，是不是就叫這個名字][？我這就去看眼錄屏][破案了，零醬你把人家的杯墊揣回來了！]

[我去，那這些東西，難道都是……][你這麼一說]

[右邊的糖，是不是第一次直播的那個][不記得了，警校組給的嗎？][好像是吃完飯出門，前台給的][這都能記得？][太小了看不清，但顔色挺像的]

“這些……好像都是我出門的時候撿回來的紀念品？”看了會兒彈幕的讨論，少年做出了總結。

想了想，他回頭看一眼松田，不知為什麼忽然一下開心起來，神神秘秘地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玩意兒，頗為鄭重地放進抽屜，和這堆東西擺在一起，邊笑着：“那這個也應該放在這裡。”

那是一隻小小的千紙鶴。

是之前他們在休息室談話的時候，松田閑得無聊，随手用桌上的宣傳材料折的，出門的時候也就順便塞到了小孩懷裡。

他都快忘記有這麼回事了。

對上少年含笑的目光，松田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嗯”了一聲：“是啊，确實應該放這裡。”

畢竟也沒有别的地方可以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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