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并不算圓的月亮從厚重的雲層中探出頭,灑下冰冷的光芒,稍稍驅散了充斥滿天地的黑暗。
而在遙遠的月光彼端,一輛造型流暢的白色跑車飛速駛過角落,轉進了通往大道的岔口。
“馬自達RX-7 FD3S。”
雖然距離甚是遙遠,但目送着遠去車輛的松田依然笃定地開口下了結論。
“那種犯罪組織裡居然也有喜歡這個車型的人啊……真是心情複雜。”
說着,萩原聳了聳肩,轉而卻又笑了起來,側頭向自己的幼馴染,“不過這下,我們可以暫時不用擔心‘另一個零醬’在那個組織裡會交不到朋友了。”
松田挑了挑眉。
兩次不同的接送車輛,尤其還是這種價格不低,又已經停産了的特殊車型,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出那孩子在組織的地位不算低,所以他倆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但hagi會這麼說,大概率是因為……
想着,他毫不猶豫給了幼馴染一個白眼:“你要是敢玩那種‘喜歡馬自達的都是好人’的爛梗,就等着挨我的揍吧。”
萩原果然眨巴着眼睛,模仿JK的可愛口吻:“欸,但那可是FD醬啊,這麼有品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壞人!”
這次松田連白眼都懶得給他,徑直轉身回客廳裡幹活去了。
留下的萩原收斂了那副耍寶的表情,淡淡笑了下,轉身趴在陽台欄杆上,遙遙望着天邊高懸的明月,低聲喃喃着:“希望真的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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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被警官們深深牽挂着的白色馬自達RX-7的内部——
“你是故意的嗎?”
開出一段距離,确認過沒有被跟蹤和監視的可能後,駕駛座上的人突然開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少年正在看着窗外的風景,聞言轉回頭來,詫異地挑了挑眉:“嗯?為什麼這麼說?”
金發黑皮的年輕男性認真開着車,神色卻格外陰沉,直視着前方的紫灰色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麼這麼說。”
歪了歪頭,少年直起身,扶着前座的座椅湊上前來,饒有興緻般開口:“欸?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啊。還是說,安室君難道和這棟公寓……有什麼淵源嗎?”
安室透的臉色越發恐怖,像是伸手就能從他陰暗的臉色裡擰出水來——
他其實一直懷着某種莫名的僥幸心理。
從下午突然收到琴酒的郵件,讓他來這個地址接人的那一刻起。
一直到……他真正來到這棟曾在資料裡見過的公寓樓下,親眼看見一道纖瘦身影從絕對不算低的樓層躍下,并在片刻後完好無損地輕巧落地……
這人甚至還一臉淡然地拉開他的車門坐了進來!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這家夥……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駁雜的思緒不斷湧現又隐沒,吐槽的話語在喉嚨邊堵成了一團,大腦宛如漿糊一樣攪和在了一起。
安室透完全是憑着本能完成了點火啟動和開車上路的全部動作。
是啊,他一直懷着僥幸,僥幸地希望一切都隻是巧合。
希望少年不是真的住在這裡,隻是恰巧經過。
希望那所謂的“另一個人格”也隻是巧合地被卷進事件,巧合地認識了幾名警察,獲得了他們的好感,接着在人格切換後失去這段記憶。他的好友們能借此繼續遠離黑暗,安穩地生活在陽光下。
直到今晚,直到此刻。
理清了混亂的思緒後,安室透,或者說降谷零終于痛苦地意識到——他的希望并沒有實現。
暗暗歎了口氣,他望着前方不斷延伸進黑暗裡的道路,忍不住回想起了之前的事。
便利店劫持案的事件中,降谷零實際與諸伏景光口中的“神秘少年”有了接觸。
完全出乎意料的短暫相處後,降谷零實際已經贊同了諸伏景光的看法,也就是少年确實患有某種類似多重人格的奇怪病症,并且人格之間并不共享記憶。
這讓他對少年與警官們(特指他的幾名同期)的接觸稍微放心了些,轉頭繼續去忙碌自己的卧底工作了。
直到今天,他在琴酒發來的郵件裡看到了一個頗為眼熟的地址……
緊急聯系風見拿到的資料不是很全,畢竟搜集時間隻有這麼短短的幾個小時。
但僅這些材料已經完全足夠他抽絲剝繭,還原出事件的大概經過,并在認識到問題的本質後,結結實實地……眼前一黑!
簡單地說,他的那幾個好同期們,居然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給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