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适才卻是與之前兩次截然不同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失重,身體的重心忽的提到很高的位置,最初一瞬的心跳加速是因為生理恐懼,可是反應過來後,她的心跳更加不安分。
她望着江月白靠得很近的臉,感受到江月白的心跳和暖熱的體溫,鼻尖是喜歡的清香,咫尺間是她描摹過無數次的唇。
她分得清楚她的心在為什麼而亢奮叫嚣,因為她身心都想攬住江月白的脖子,想緊緊地抱回去,想與她交頸纏綿。
不久前,車上一首歌讓她無知無覺開心,她清醒後的氣惱還未消散,卻因着猝不及防的親密擁抱怒火攻心,徹底燒沒了理智。
她對自己的警醒像個笑話,身體的反應背叛了理智,可恥的不自禁才是讓她最生氣的點。
之前,林念之生氣都算得上不顯山不露水,江月白也隻是憑感覺斷定。
但此刻,林念之面上的怒色不加掩飾。江月白怕極了,但她做錯了事,一走了之更不可行,低聲帶着點輕哄又混着點祈求的口吻。
“我聽話,你别氣好不好,我幫小貓鏟了屎就走,很快的。”話未落,她就起身跑去陽台。
林念之無視她直接驅着輪椅進去卧室。
半晌,門鎖關閉的提示音響起,卧室門才被緩緩打開。
家裡的一切都保持着去醫院那天的模樣,行李箱裡的東西被規整過。
需要清洗的東西放在洗衣機旁的髒衣簍裡,箱子擦得幹幹淨淨,上邊靜靜放着一束花。
林念之心頭依然矛盾複雜,不願面對的人走了,可她的心情并未如願變好。
爆米花适應了會林念之的新裝備,已經不怎麼怕了,它繞着輪椅走了幾圈,然後一躍跳上空了的行李箱。
慣性驅使箱子的輪子滾動,撞到另一個箱子,花束翻轉砸落在地闆上。
林念之眸色輕晃。
過了片刻,死氣沉沉的花束被撿起,初見時嬌豔可人的鮮花已不複當初,唯有安然靠在紙上的那行字還一如此前,故而隻有它被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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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晖漸漸淡去,暮色覆蓋大地,盞盞燈光代替驕陽驅散了黑暗。
忽然,綠苑七棟所有燈光在同時間熄滅。
林念之撐着拐杖,摸黑去看電閘,沒發現問題,但隐約聽見樓道有鄰居在說停電的事,她隻以為是偶發情況,拄着拐躺回床上。
江月白被趕走後,回家發洩似的搞衛生健身。下午被李菁打電話喊去Fit,雖然情緒不高,但她還是依着李菁的提議拍了則變裝短視頻,放去Fit官号作宣傳。
踏着夜色回到小區,她思索找什麼理由去找被她惹惱的人,才會不讓人生氣。
路過七棟,樓下熙熙攘攘圍了少許人,她隐約聽到“七棟”、“着火”、“起火”的字眼,一瞬間神經緊繃,慌忙攔住個人,急問:“是樓上着火了嗎?”
“是啊,十幾樓···”
那人話還沒說完,江月白便撒開腿往樓裡跑,她腦袋空白一片,隻恨不能瞬移至十樓。
有人見她逆行,好心提醒:“上邊着火了,别上去了。”
江月白顧不得回複,步子跨得更大,望到十樓的字眼淺舒口氣,但動作速度依然不減。
“小北,你在哪?”她的聲音又喘又抖。
今晚的月光似乎有些暗淡,沒了燈光屋子裡黑壓壓的。
林念之隐約聽見門鎖的聲音,第一反應是小偷,聽到緊随其後的喊聲才放下心。
“江月白!?”
反應過後,林念之坐起身,聲音裡不自覺氤氲着怒氣。她沒及時改門鎖密碼,江月白居然堂而皇之自己開門進來。
話落同時,江月白已經沖進卧室,“小北,起火了,我背你下去。”說着蹲在床邊,轉頭催她,“快上來。”
光線昏中,表情是模糊不清的,但林念之聽得到江月白粗重的喘息和顫音。
她怔愣了一瞬,忘了動作。
江月白心裡急得要死,顧不得其他,直接擡手将她攬到背上。
“對了,小貓、爆爆在哪?小北,你喊它出來。”江月白跑到客廳,又頓住腳步急吼吼問。
她今天因為貓的名字鬧出烏龍惹人生氣,爆爆兩個字一直記在心頭,她順手撈了個搭在沙發背上的帆布包。
“爆爆。”
“爆米花。”
兩人同時喊。
許是感受到了危險,爆米花第一次在有陌生人時聽話露面,黑暗中的它,隻有幽亮的眼睛可以被看見。
江月白身體瞬間僵住,肌肉繃緊,她彎腰想把爆米花撈起,但是探出的指尖不停顫抖,前進不了半寸。
林念之覺出她的不對勁,伸手輕輕捏住爆米花後頸皮将它抓起,江月白手中的包張開着,林念之直接把爆米花放了進去。
無言的默契配合在一呼一吸間完成。
江月白随手甩上門,她背上背着大的,手上拎着小的,又穩又快地往樓下奔去。
樓梯間彌漫着很濃的塑膠燒糊氣味,身旁全是匆匆奔跑的人,但無一例外都是下行。
暗夜似乎把氣氛渲染得更緊張,林念之稍稍緊了緊環在江月白脖頸上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