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的眸色忽地又亮了起來,他極力壓抑着從心底湧起來的開心,面不改色地回了句,“是。”
沈闊将楚恬帶到了正廳,他在主位上坐下後,發現楚恬仍舊站在門口一動未動。
沈闊指了指左側的位子,但楚恬卻一臉茫然地回看着沈闊。
“坐下,吃飯。”沈闊難得這般耐心,“我看你剛才也沒吃幾口,不吃飯又怎麼有力氣查案?”
“可我,隻是一個下人,怎能與大人您同桌而食呢!”
“誰說你是下人?”沈闊反問,“你與誰簽的書契?”
楚恬愣了,他确實沒有與任何人簽訂書契,他也沒有月錢,他在提刑司相當于是白吃白住。
......也不完全算是,他每天都在盡心盡力為沈闊打掃着書房和卧房,而且為了能對起得他在這裡的花銷,他每天打掃得可賣力了,絕不放過一處死角。
“趕緊過來。”沈闊又喊了一聲,而且楚恬聽得出來,沈闊的語氣已經逐漸變得不耐煩了。
“是。”楚恬坐下的時候,雲兒已去取碗筷過來。
楚恬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雲兒,但雲兒卻沖他眨了眨眼睛,并用唇語勸他安心吃飯。
楚恬的胃不好,所以他習慣嚼很多次才咽下,可今天,他拘謹得連嚼都忘了,直接囫囵吞下了好幾根青菜。
而武将出身的沈闊吃飯雖算不上狼吞虎咽,卻也是暴風般的吸入,未消半刻,他便放下了碗筷。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楚恬也趕緊放下碗筷,并在沈闊開口前先說道:“大人,我吃飽了。”
沈闊自是注意到了楚恬小鳥啄食般的模樣,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接着,沈闊起身,楚恬亦趕忙站了起來,沈闊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中央,楚恬見狀也小跑着跟了上去,反正就是無論沈闊邁向何方,楚恬都是離他兩步之遙亦步亦趨地跟着。
沈闊突然想逗一逗楚恬,于是他徑自朝着茅房走去,而楚恬一直傻傻地跟到了茅房門口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來解手,你也要跟着?”沈闊嘴角噙着一抹輕笑,見楚恬瞬間羞紅了臉,沈闊仍不打算放過他,“一起?”
“不,不了大人。”楚恬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後立刻跑開了。
等沈闊重新返回院中的時候,楚恬的臉仍是紅彤彤的。
“你咋了?”沈闊靠近時,柳青正圍在楚恬身邊。
楚恬的臉在看到沈闊的那一刻,又染上了一縷绯紅,他左右躲閃着柳青的打量,并喚了一聲“大人”試圖轉移柳青注意力。
柳青确實從楚恬身邊走開了,但不明就裡的他一邊指着楚恬,一邊哈哈大笑地對沈闊道:“大人,小楚不知道是怎麼了,那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沈闊随着柳青的手再次看向了楚恬,該說不說,養在“深閨”裡的人就是要比他們這些常年經受風吹日曬的人耐看得多,楚恬雖然瘦削,但他的肌膚卻是非常的細嫩,白皙的臉蛋上透着一丢丢绯色,像熟透了的櫻桃。
“你也不瞅瞅自己那與黑炭無異的臉,竟還好意思笑話别人。”這應該是沈闊第一次幫腔。
柳青用自己粗糙的手抹了把臉,未将沈闊的話放在心上。
“大人是要去哪兒嗎?”柳青見沈闊朝大門的方向走去,便同楚恬一起跟了上去。
沈闊掃了柳青一眼,而一旁的楚恬将他想回答又不想開口的神态盡收眼底。
“大人這是要去公主府?”
沈闊眉尾一挑,即便他沒有出聲,柳青也能從他的沉默中讀出楚恬這是猜對了的意思。
柳青暗戳戳地朝楚恬豎起了大拇指。
“可我們一點兒線索都沒查到,現在去公主府不是純找罵麼?”柳青道。
楚恬也是不解,他問沈闊:“大人是想重新詢問目擊者?”
沈闊眼眸一亮,示意楚恬繼續說下去。
但楚恬卻覺得這個法子起不了什麼作用,“公主府的守衛都是百裡挑一的精英良将,他們的洞察力和記憶力非是普通士卒能比的,所以我認為他們的證言不會有太大的出入,想從這裡找到突破口怕是有些難。”
楚恬雖然沒有猜出沈闊的真正意圖,可在沈闊看來,他已分析出了十之八九。
“上車說。”沈闊對楚恬道。
楚恬點了點頭,而察覺到被丢下的柳青用食指反指着自己鼻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闊,“那屬下呢?”
“你去京兆府查查最近兩個月入京的人員,看有無可疑之處。”沈闊道,“再順藤摸瓜查一查他們的動向。”
“兩個月啊?”柳青驚了,豎起的食指和中指久久不願放下。
而後,他又認命般地耷拉下了腦袋,朝沈闊一抱拳,“屬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