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讓你猜着了!”尤二娘握着紅兒的手一緊,“他們真的來找你了。”
“二娘,你可想好了,女兒這一趟可是關乎性命的啊!”紅兒用指腹輕輕磨着她的手背。
尤二娘沉默了小會兒,心下一橫,道:“就照你說的辦!”
紅兒點了點頭,接着便與小厮一同下了樓。
紅兒邀柳青到廂房細談,問清柳青來意後,便讓人喚來了平安。
平安應是被人打過,眼底青黑,左半邊顴骨腫得比核桃大,額頭、右臉、脖子以及手腕處都有明顯的淤痕。
他怯怯地看了紅兒一眼,随即答道:“楚恬确實來找過我好幾次,昨天他也來了,還給我帶了饅頭和燒雞,但戌時未到他就回去了,至于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你們與他相識這麼久,想必對他很了解,可知他此前得罪過什麼人?或是,有誰企圖對他不軌?”柳青問。
平安再次看向了紅兒,紅兒回之以微笑,摸着他的後腦勺安撫他道:“别害怕,你知道什麼便說什麼。”
平安搖了搖頭,“以前楚恬還在的時候,從不與陌生人攀談,更别說與人結仇了,至于其它的,我知曉的并不多。”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柳青看平安那驚懼的模樣,怕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屏去了平安,柳青正欲再追問些線索的時候,沈闊到了。
他一腳踢開了廂房的門,驚得裡面的二人登時站起了身,見來人是沈闊,柳青按在腰間的手才放了下去。
“大人!”
柳青剛想禀報自己來此一無所獲之時,卻聽沈闊對他道:“你先出去,本官要單獨與紅兒姑娘談談。”
柳青的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了片刻,随即退出了廂房,并順手關上了門。
“沈大人請坐!”紅兒執起茶壺為沈闊倒了杯熱茶遞到他的手中。
沈闊接過茶杯遞到嘴邊又放下,“紅兒姑娘就沒什麼想與本官說的嗎?”
紅兒端站在沈闊面前,裝傻道:“奴家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沈闊哼笑一聲,随即從腰間掏出了那封綁架信,他将信紙放在鼻尖前聞了聞,“觸到信紙的第一刻,本官就覺得有些奇怪,在來弄春樓的路上,本官才終于想明白,這信紙上為何有一股胭脂香味了,而就在剛剛,本官已然知曉了胭脂味的來源。”
他擡眸盯着紅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都說你很聰明,卻在信紙上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顯然是有意為之。”
“你有意向本官透漏消息,卻又在柳青詢問你時裝傻充楞,不就是想跟本官談嗎?”沈闊邊說邊整理着箭袖口子。
紅兒低頭一笑,“果然一切都瞞不過大人。”
“楚恬在哪兒?”沈闊瞬間斂了神色,面若寒霜,見紅兒不說話,他又換了個問題,“說吧,想與本官作何交易?”
心思被戳破的紅兒也不再掩飾,她直言道:“換尤二娘活命的機會。”
沈闊眉梢一挑,很是意外,“本官以為将胡老六和尤二娘一網打盡才是你心中所願。”
紅兒也不拐彎抹角,她道:“胡老六買賣幼童,為了掙錢不擇手段,罪該萬死,尤二娘雖與其狼狽為奸,但她多是被胡老六牽着鼻子走,況且奴家還需要她這個靠山。”
“你如何就斷定本官一定會依你的話?”沈闊問她,“本官既已知曉幕後兇手,隻需對胡老六嚴加審問也能得到楚恬的藏身之處,屆時還可将涉案之人盡數緝拿歸案,為何要與你做這個明顯于本官有虧的交易?”
紅兒早料到沈闊會這樣說,因而她不急不躁地回應着沈闊的話,“大人許是不知道,那個綁走楚恬的人叫尤金,他喜歡奴家很久了,昨夜奴家邀他喝了杯酒,這才有機會接觸到給您的那封信,而就在他送信回來之後,奴家便已讓他将楚恬藏到了别處。”
“沈大人盡管去查尤金的蹤迹,相信以大人的能力,不出一日便可找到他。”不等沈闊開口,紅兒便接着說道,“至于楚恬能否活到那一刻就另說了。”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沈闊眉頭一擰,強忍着沒有爆發。
紅兒這才将楚恬被綁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沈闊。
前幾日楚恬來弄春樓找平安的時候發現他滿身是傷,追問之下得知尤二娘果然将楚恬被救一事怪在了平安身上,于是平安便遭到了尤二娘的毒打。
平安挨了打不說,尤二娘還下令禁止任何人給平安飯吃,因而他隻得趁無人之際去後巷的泔水桶裡面翻找殘羹充饑,而這一幕恰巧被楚恬看見。
心中無比愧疚的楚恬隻得每日從提刑司帶些剩飯過來,但兩人的密會最終還是被别的夥計發現并告到了胡老六面前,胡老六當即便差人将二人給捉了,楚恬為了平安,幾番好言相求,可胡老六不為所動,激憤之下,便與胡老六起了口舌之争,氣得胡老六當時就要動私刑,可又怕他向沈闊告狀引來麻煩,便又放了他。
胡老六派人跟蹤了楚恬兩天,發現他都是獨來獨往後,才終于下定決心于昨夜在楚恬返回提刑司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覺地綁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