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輪測謊與保密審查仍舊是随機排序,諾姆維爾的序号第一個。
審查室裡,頂着一頭黑色齊肩發的諾姆維爾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選拔助手撥開她的頭發,将冰涼的導電膏點塗在頭皮對應位置的各個電極點位上。
原本剛到稻櫻國的時候,她和田利枝都戴的是假發,但在聽吉川琥太郎說正式成員選拔的第三輪會有測謊環節後,她們就在選拔開始前的三天時間内去理發店做了與假發一樣的發型。
現在看來,這一決定無比正确。
長靈會還在采用傳統的濕電極進行腦電信号采集,為了克服電極與頭皮之間的阻抗,需要在頭皮的對應點位上塗抹導電介質。如果佩戴假發,在這個環節必然會暴露。
第三輪選拔的測謊儀雖然原始,但基本工作原理與她參與設計的款式是共通的,因此她并不擔心這些人會測出什麼不對的結果。
塗好導電膏後,選拔助手将采集帽戴到諾姆維爾頭上,并将綁帶穿過下巴牢牢固定。
“一會兒你眼前的屏幕上會出現一些測試題,如果你認為答案是‘是’,那麼就按綠色的按鈕;如果你認為答案是‘否’,就按紅色的按鈕。記住,凡是這類問題都要在5秒内做答。”選拔助手将特質的鼠标塞到諾姆維爾手上,“需要你用自己的話回答時你就直接對着這個麥克風說就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諾姆維爾上下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并不小,哪怕采集帽已經扣緊合扣,連在帽子上的各條電線也被跟着一起牽動。
見此情景,選拔助手急忙用手定住她的腦袋,将因點頭而偏移的采集帽回正,并叮囑她不要移動。
“哦,不好意思。”諾姆維爾面帶歉意,動作僵硬地将脖子轉向屏幕的方向。
事實上,她非常清楚測謊的套路。從進入審查室的那一刻起,測試就已經開始了。
這裡除了面前的麥克風之外,還裝有了無死角的監控攝像。如果表現得對測謊裝置和流程過于熟悉,很可能會引起審查人的懷疑。
因此諾姆維爾故意作出并不熟悉眼前這套裝置的模樣真誠但略顯莽撞地點頭,并在如期被選拔助手提醒後,用恰到好處的僵硬動作表現自己并不清楚會發生什麼。
現在的諾姆維爾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對通過選拔胸有成竹,但因為不熟悉測謊流程而不小心犯下小失誤後,對接下來的環節感到新鮮又緊張的優秀候補成員。
選拔助手顯然對此深信不疑,于是他再三叮囑諾姆維爾注意事項以後,便轉身離開了。
審查室的門“咔嚓”一聲閉合,房間徹底陷入寂靜。審查室四壁純黑,諾姆維爾端坐在椅子上,平靜地直視着面瑩瑩亮光的屏幕。半晌,随着象征測試開始的電子音響起,白色的背景畫面上緩緩浮現出黑色字迹的問題。
令她感到驚奇的是,屏幕上所顯示的問題竟然是聯邦通用語書寫的,而不是稻櫻國本國的語言。
諾姆維爾很快明白,這也是篩選的一環。
一方面是長靈會在篩選多語種人才,如果長靈會的正式成員不能夠理解世界最通用的語言,那麼勢必會在後續競争中居于劣勢。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進一步消耗被測者的精力,提高測謊的準确性。
經曆車輪戰之後,本身就處在疲憊狀态的人在看到非母語的文本時會在腦内經曆轉換的過程,這本身會對認知造成負擔,再加上回答測試題本身還有5秒的時間限制,這更使得人難以分出心神僞裝,從而讓測謊的結果更加準确。
長靈會正式成員選拔的每一環都暗含玄機,其中的算計讓諾姆維爾也不由咂舌——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
不過好在測謊本身的問題并不複雜,都是圍繞真正的有吉彩佳的生平展開,包括但不限于她加入第一分部以後所做的一些事情、與其他成員的接觸以及對長靈會整體的看法和印象。
這些内容的答案吉川琥太郎在測試前就與她們詳細講解過,并且給到的資料也十分詳細。事無巨細,每一個人的内容都有記載。從這一點來說,吉川是一個好領導,如果沒有他對成員的詳細了解,諾姆維爾也不能做到對答如流。
順利通過測試後,諾姆維爾打開光腦,将第三輪的具體内容問題和情況在群裡告知了在準備室等候選拔開始其他四人,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之後便按照鴨舌帽男酒井的要求回到休息室門前。
酒井已經站在那裡等她,見諾姆維爾過來,酒井臉上浮起公式化的微笑,“恭喜你,有吉彩佳,歡迎正式加入長靈會。”
“您怎麼知道我通過了選拔?我沒有聽到第三輪有廣播。”諾姆維爾問。
酒井微微一笑,“你現在活着站在這裡,就是你通過的證明。”
諾姆維爾腳步一頓,“審查有問題的人會被處理掉嗎?”
“當然,我們可不允許内鬼的存在。”酒井皮笑肉不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