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廳是權利的中心，門口有重重警衛把守，少年好奇的透過車窗往外看，忍不住問，“你之前也打過仗嗎？”

男人淡淡點頭，“大進化後，聯邦整合的時候發生過不小摩擦，戰争一度很激烈。”

程越緊張兮兮的上下打量着男人，“那你沒有受傷吧。”

程商很受用少年擔心的樣子，他低聲道，“戰場上受傷是難免的，不過都是小傷，我恢複的很快。”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下了。

大門口，方成已經等了有一會兒，即便是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看到程商那樣呵護那個普通人，還是驚住了一瞬。

什麼人能讓程州長牽着他的手下車，還體貼的伸手擋了一下車頂，生怕有磕碰。

偏偏少年還像是不樂意似的，硬生生的把手抽走了。

方成不敢再看，匆匆走過去，跟在程商身邊低聲彙報今日的行程。

他從程商在軍隊時就跟着他，極為了解他，程商腳步稍頓一下，他就立刻住嘴，以為程商要吩咐什麼。

程商确實開口了，但說的卻不是會議的事，也不是最新文件的批示，而是道，“去買點零食來，還有堅果，汽水不要，牛奶可以買兩盒，不過要草莓味的。”

方成一時怔了一下，随即飛快反應過來，趕緊應下，“我立刻去辦。”

少年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用。”

但程商一副沒聽見的樣子，轉而和方成又說了幾句會議上的事，少年便不好再插嘴了。

政府廳足有三十多層，是各個部門的中樞，人既多又雜，程商又是剛剛上任的，誰都想在長官面前露臉，一時無數的目光盯過來，齊刷刷的都是問好聲。

救命！

程越簡直社恐發作，飛速把頭垂的低低的。

還好沒走兩步就進了電梯了。

程商的辦公室在頂層，推門進去後，少年迫不及待的摘了帽子。原本一進大樓他就想摘了，但男人按着不讓。

在屋子裡戴帽子顯得他更奇怪了。

少年頭發是自然卷，被帽子壓的更有些亂，像一隻潦草小狗，程商看的心癢手也癢，想伸手上去揉一揉，但還是克制住了。

怪不得以前程越那麼喜歡抱他，揉他的毛。

但從前少年對他有多親近，現在就有多疏遠。

想到此處，男人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股暴戾。

他希望有一間房子，就把他和程越鎖在裡面。

這樣程越是他的。

他也是程越的。

敲門聲突然響起來，是方成，他拎着買好的零食還有一個盒子站在門口。

程商回神，走過去接過來，同時吩咐方成，“會議室那邊先準備着，我很快過去。”

“好。”

方成買的零食很多，擺了一桌子，還有程越愛吃的堅果，男人又把牛奶插上吸管遞給程越。

“我有一個會要開，不會太久，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吩咐過，不會有人進來的。”

少年喝了一口牛奶，是他喜歡的草莓味。

他小聲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零食？”

男人平靜的開口，“我們在一起三年，我當然知道。”

他做貓的時候，世界很小，隻有一個程越。

也許在少年眼裡，他是一隻黏人的貓，走一步就要跟一步，甚至連程越出門買醬油他也要跟着。

那是因為，對于一隻貓來說，主人就是全部。

對于阿商來說，程越就是他唯一的光，是他目光所及唯一的目标。

程商甚至比少年自己更了解他。

心緒沉沉，但程商沒有多說，把另一個盒子打開給少年看，“你的手機用不了了，可能是磁場幹擾，我讓助理早上買了一個過來，你先用着。”

少年眨了一下眼，“這和以前的手機一樣啊，我還以為都已經出到十七折疊了。”

程商挑了一下唇角。

時間不早了，他沒再多說，又囑咐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關緊，少年獨自坐在寬大舒服的沙發裡，面前是各種零食，堅果，牛奶都被插好了吸管，還擺着最新款的手機。

這讓程越幾乎有一種，他好像被他家貓給養了的錯覺。

手機裡面的程序大部分沒什麼變化，隻是通訊的變成了一個叫做【飛信】的程序，程越注冊了賬号，但列表空蕩蕩的，一個聯系人都沒有。

程越從前社交就不多，幾乎沒什麼朋友，經常聯系的也就是學校的老師和同學，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緊接着，少年又鬼使神差的打開了網頁，在搜索框打了程商的名字。

從前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阿商阿商的叫，隻有和阿商生氣的時候，他才會故意連名帶姓的叫。

“程商！你又舔我的水杯。”

“程商！！你又鑽我被子裡！你在掉毛！”

沒想到他随口叫的名字，現在會響徹整個聯邦。

随便翻一翻查出來的資料，看着上面圖片裡一身軍裝的男人，還有那一連串的功勳名頭，程越頗有些瞠目結舌。

知道男人厲害，不然也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但真的看到這些履曆，程越還是忍不住震驚。

他家貓居然這麼上進。

相比之下，他真是個小廢物。

程越歎了口氣，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專心剝堅果吃。

他剝完了不直接吃，會放在一邊，直到湊成一小堆，然後再一起吃。

這是他的一個小習慣，殊不知這些全都落到男人眼裡。

會議廳裡吵的熱火朝天的。

新舊人類沖突不斷，據最新消息，現在舊人類成立了一個“重青會”，裡面不乏聯盟高官。

“什麼破會，不就是想聚堆，想給自己讨地位，說的那麼好聽。我看啊，直接叫執法部剿滅。”

“我看還是不能太急着來，得先把内部人員搞清楚，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程州長，您怎麼看？”

程商怎麼看？

他在看小主人。

任那些人吵吵嚷嚷，男人坐在主位，一手撐着頭，垂眼一直盯着手機屏幕看。

他的手機連接着辦公室的監控，此刻少年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清楚。

還和以前一樣，喜歡一口氣吃一堆的堅果，塞進嘴裡的時候，腮幫子都是鼓起來的，白軟的臉頰被撐開，一動一動的，可愛的要命。

他以前跟着程越去寵物店，見過籠子裡的倉鼠，吃東西時候就是這樣的。

那時候他還是一隻貓，見到那倉鼠隻覺得牙根癢癢，想咬。但奇怪的是，他看着程越，竟然也有這種沖動。

可又不僅僅是牙根癢，好像渾身上下，每一個骨頭都泛着酥軟，但血液卻在沸騰，讓它不止想咬，更想舔，舔遍他小主人的全身，用齒尖磨着那軟白的嫩肉，讓少年渾身都留下他的氣味。

動物的本能，就是标記獵物。

此刻哪怕隔着屏幕，男人目光仍舊貪婪的掃過程越身上的每一寸，手指輕輕劃動，屏幕放大，清楚到看清楚少年因為舔着唇邊奶漬而探出來的軟紅的小舌頭。

旁邊一連叫了他幾聲，男人才不耐煩的“啧”了一聲，擡眼的時候都透着冷厲，掃視的衆人不敢再出聲，會議廳内一瞬間安靜下來。

-

散會後，程商讓方成推了下午其他的會，有文件也等他明天回來再批。

方成匆匆應下，又低聲問，“您下午要出去？這兩天重青會鬧的厲害，要不要我派人……”

“不用。”程商打斷他的話，“小打小鬧罷了。”

走到辦公室門口，男人頓了一下腳步，方成立刻會意的轉身離開了。

推門進去，少年正閑着無聊堆堅果殼在玩，摞的高高的，也許是太入神被門聲吓了一跳，最後一個堅果殼放上去的時候，手一抖，害的一小堆都倒了，嘩啦啦撒了一桌子。

少年習慣性的立刻瞪着眼睛看過去。

不等他開口，男人先一步道歉，“我的錯，吓到你了。”

被男人這麼一說，程越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小聲說，“我也沒怪你。”

程商挑了一下眉，“是麼，從前你堆殼，我要是從你身邊路過，你都要罵我兩句，說我走路帶風影響你了。”

少年臉一紅，努力争辯，“我哪有！明明是你，你總用尾巴勾着我，打擾我。”

他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話語一頓，哼了一聲不再吭聲了。

這貓真不可愛！

“走吧，我帶你去做衣服。”

雖然程商很喜歡少年穿着他的衣服，但也得做兩套正式的衣服才行。

“你，你不是很忙嗎？”

是很忙，但什麼事也比不上程越的事重要。

不過程商沒說這些話，隻輕描淡寫的開口，“還好，不是很忙。”

看見旁邊的手機，男人問了一句，“注冊賬号了？”

程越點了點頭。

程商也拿出手機，“你加我。”

程越點點頭，湊過去打開手機，卻一瞬間愣住了。

他剛剛查完程商的信息，沒退出去，現在打開頁面還都是程商的履曆和圖片。

程越驚得手忙腳亂要退出去，卻已經晚了，身側男人盯着他的手機笑了笑，“想知道什麼，你可以問我。”

少年耳朵連着臉頰一直到脖子都紅成一片，到最後索性破罐子破摔，咬了一下牙，哼了一聲，“就是想看看，你怎麼這麼有官瘾，是喜歡錢啊還是喜歡權，說不定我再晚出現幾年，你就是聯邦總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