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外面的溫度會降得很低，剛好之前訂做的衣服也送到了，程越穿了一件淺色的毛衣，他皮膚白，很襯他的氣色，顯得整個人很乖。
男人的目光放上去就沒有挪開過。
沒想到晚上街上也會有這麼多人。
程越趴在車窗邊好奇的打量，突然想起什麼，“新人類可以有半人半動物的形态嗎？我看外面很多人會放出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可以的。”男人解釋道，“因為新人類的地位高，很多人都願意顯示自己的動物形态，以此為驕傲。”
程越眨了眨眼，側頭看着男人，“聽說你的本體返祖成豹子了？”
程商猶豫了一下，“嗯”了一聲。
他知道少年一貫是膽子不大，獵豹什麼的，不知道會不會吓到他。
沒想到程越竟然帶着些興沖沖的問他，“那我怎麼沒見過你放出本體？”
男人眸色一暗，停頓幾秒，靜靜的問他，“你想看嗎？”
程越眨了眨眼，“有點好奇。”
男人挑了一下唇角，“好，回家給你看。”
這話沒毛病，但聽到少年耳朵裡怎麼都覺得不對勁，他低低咳了一聲，把頭扭過頭，索性不吭聲了。
而男人盯着他的後腦勺，隻覺得好圓，好可愛。
很快就到了美術館大門外。
沒想到晚上還會有這麼多人，程越有點吃驚，旁邊有兩個人在身邊擠過去，沒等程越反應過來，男人先一步從旁邊攔了一下，攬着少年的肩膀把他帶到自己身邊。
男人低聲，“慢一點，跟緊我。”
少年的手被他攥緊。
男人牽着他的手，穿過有些擁擠的人群，從旁邊的通道刷卡進入。
程越幾次試探着想把手抽出來，卻被男人攥的更緊了。
直到進入場館内，周圍人少了許多，程越卻沒好意思再抽出手，就這樣任由着男人一直牽着他。
每一幅畫都是全息投放，程越沒見過這種，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面前的這個是一副男人的素描，被投放後，好像真的有一個男人坐在自己面前。
程越好奇的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卻在觸碰到的一瞬間被男人攥住手腕。
“别碰。”男人面色很嚴肅。
程越被他這幅樣子吓了一跳，“怎麼了，有電流嗎？”
程商冷聲道，“不要碰别的男人。”
“……”
程越氣的甩開他的手，“你說什麼呢，這是藝術。美術學院還經常請人體模特呢。”
男人眯了眯眼，“你也畫過？”
“你猜。”
男人心情不悅，又不能對程越發什麼脾氣，隻能在一旁冷聲冷氣的開口，“你上次也見過我的腹肌，是不是比你看的那些要好？”
不知道男人為什麼要在這種場合讨論這些問題。
程越憤憤道，“我說了我沒看！”
程商得寸進尺道，“那你下次畫我的人體。”
程越扭過頭去，懶得再和他說話。
之後再往裡面去，都是各色的全息投影的畫，程越看着，忍不住想，如果他之前畫小豹貓的畫還在的話，是不是也可以放在這裡投影。
不過想想又不對。
男人就在自己身邊，何必看什麼投影呢。
中途程商接了電話，程越看的正入迷，也沒注意，自顧自的往前走，忽而聽見耳側有人叫他。
“程越！”
他回頭，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人，一時怔住。
那人看樣子也很吃驚，上上下下打量着程越，“居然真的是你，你，你怎麼……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年輕。”
程越抿了一下唇，也不好說自己穿越的荒誕事。
他含糊道，“嗯，我長得顯小。”
那人笑了笑，去拍着程越的肩膀，“那我呢，是不是老了許多，你認不出來了吧。”
程越彎着眉眼，“怎麼會呢，師兄。”
這是他同一個學院的師兄，劉誠平時很照顧他，是他為數不多在學校裡熟識的人。
“真沒想到會再見到你。”劉誠歎氣，“那件事後，有二十年了吧，怎麼一直沒聽過你的消息呢。”
“嗯，我去别的城市了，剛回來。”
程越趕緊問，“師兄你呢，現在怎麼樣？”
劉誠苦笑，“普普通通混日子罷了。”
肩膀處突然沉了一下，是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打完電話回來，攬着程越的肩膀，姿态親密，極具占有欲，“越越，你朋友？”
他低頭和程越說話時聲音溫柔，但擡眼看劉誠時卻是另一番姿态，眉眼滿是冷意，臉色都沉下來。
在看到程商的一瞬間，劉誠一愣，臉色變幻。
但少年明顯沒注意到這麼多，還在那裡介紹着，“這是我大學時的師兄。”
“師兄，這是我……”
程越突然卡住了。
怎麼介紹？
這是我養的貓？
好像不太對吧。
好在劉誠是個會看臉色的，極為自然的接過話，“我認識我認識，程州長，您好您好，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劉誠趕緊伸出手。
但男人冷淡的瞥了一眼，沒有回握，而是又低頭溫聲到，“越越，前面有副畫特别有趣，我們去看看？”
程越猶豫着看了一眼劉誠。
劉誠趕緊收回手，識趣道，“你們忙，我去那邊看看。”
程越隻好點點頭，“那好，師兄再見。”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程越才甩開男人的手，皺着眉頭，“你怎麼這樣，人家剛剛和你問好呢，你态度好差。”
男人冷哼一聲，“我知道他，你大二暑假那年喝醉了就是他送你回來的。”
程越一怔，連他都不記得有這回事。
貓的記憶力這麼好嗎？
“那怎麼了？我喝醉了他送我回來還不行？”
程商沉聲，“你以為他隻是送你回來嗎？”
程越瞪大眼睛，“他還做什麼了？！！”
“他把你扶到家裡沙發上，給你脫了外套，還給你倒了水。”男人聲音冷冷，“圖謀不軌。”
程越吃驚。
就前面這幾個動作，哪個看起來都不像圖謀不軌啊。
不過被程商這麼一說，他好像有點印象了。
那次是社團聚會，程越本來不打算去的，耐不住學姐一再邀請，他本來就酒量不好，被學姐勸着喝了兩杯就醉的不省人事，隻記得是劉誠送他回來的。
第二天在學校碰到劉誠，還看到他脖子上有兩道紅痕，他還解釋說是被樹枝刮的。
此刻程越瞪着男人，“你撓他了？”
男人冷漠道，“碰了他一下。”
“……”
“你，你真是……”程越氣的說不出其他的話。
隻想着還好劉誠不知道程商是他的貓，不然多尴尬。
他嘟囔着小聲罵程商，翻來覆去也不過是那幾句，“小氣貓，臭貓……”
程商被他罵了還挺高興，挑了一下唇角。
從美術館出來後已經很晚了。
少年捂着嘴打了兩個哈欠。
“困了？”程商盯着他看。
程越揉了揉眼睛，“是困了。都快天亮了吧。”
“那倒不會，現在的夜晚時間比較長。”
話是這麼說，但看着少年困的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還是把車開到了最快。
但睡意是一陣接着一陣的。
在車上少年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回去反而不困了，換了睡衣出來後又有些餓了，自己偷偷摸到了廚房，打算煮碗面吃。
他雖然一直都是自己住，自理能力很強，但廚藝實在一般，勉強能吃罷了，好在煮面簡單，不費什麼功夫。
今天去看了從沒見過的全息美術館，還碰到了許久不見的師兄。程越心情實在不錯，連煮面都哼着小曲，以至于壓根沒發現身後慢步走過來的身影。
獵豹是很會捕獵的動物，尤其是在隐藏的時候，肉墊踩在地上，幾乎發不出一絲聲音。
此刻，豹子就站在少年身後，微微弓着腰，仿佛已經準備好頃刻撲上去，把少年壓在身下，然後低頭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面煮的差不多了，關好火，程越正準備回頭去拿了碗過來，誰料一轉身，差點沒背過氣去。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吓得不輕吧。
——你在專注的做某件事的時候，危險已經悄悄降臨。突然轉身，卻看到身後猛獸已經埋伏好了，正準備一擊斃命。
尖叫聲就堵在嗓子眼了，還好下一秒鐘，程越看到了熟悉的金黃色的眼睛，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髒才飄飄忽忽的落回去。
是阿商。
程越這才想起來自己說想看男人本體的事，不過他怎麼一點準備都不給，就這麼突然出現，任誰都要吓死。
少年微微彎腰，仔仔細細看了一眼面前的獵豹。
嗯。
除了眼睛像，其他的地方和小豹貓沒什麼相同的。
皮毛較之似乎要暗一些，爪牙鋒利，少年毫不懷疑那幾乎一爪子下去就能讓他開膛破肚。
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湊過去捏了一下獵豹的耳朵。
哦豁，還是軟軟的！！
很兇猛的獵豹在少年面前表現的異常乖順。少年要捏耳朵，他就把整個大腦袋都湊過去，還指望着少年也捏一捏另一邊。
捏了捏耳朵後，程越又摸了摸他的腦袋，手順着一路向下，從光滑的皮毛滑過，一直到尾巴骨的位置停下。
動物的尾巴都是很敏感的。
程越沒主動去摸，剛想縮回手的時候，那尾巴卻像是長了眼睛，主動彎起來，勾住了少年的手腕。
這個動作并不陌生，是阿商常做的。
但相比之下，獵豹的尾巴要粗的多，圈在手腕上的時候，程越幾乎有一種要被繩子捆住手的錯覺。
突然，少年鼻子嗅了嗅。
什麼味，有點香。
！！！！他的面條！！！
程越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趕緊轉身去鍋邊。
還好火已經關了，但面條已經被泡的有點軟了，不過少年不挑剔，還是盛在碗裡端到餐桌邊。
程越在椅子上坐好，獵豹就卧在他的腳邊。
聞着很香的面條吃到嘴裡卻沒什麼滋味，程越忍不住想起阿商以前的事。
小豹貓會和他一起在桌子邊吃東西，甚至阿商吃東西比人類還要規矩，幾乎一點聲響都不會發出來。
想着出神，突然覺得腳踝處有些濕漉漉的，程越回過神，低下頭一看，立即驚道，“程商，你做什麼？！”
少年坐下後，露出潔白的一截腳踝，明晃晃的就在眼前，獵豹怎麼能忍受住這樣的誘惑，立即伸着舌頭湊上去。
小貓舔他沒什麼。
但是放在這麼大一個獵豹身上就有些不對勁。
更何況，他還知道這獵豹是程商！！
程越面也不吃了，起身瞪着程商，“你快變回去。”
獵豹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擡起爪子舔了舔，一副聽不見的樣子。
少年氣的沒辦法，隻能威脅他，“你要是再亂舔我，我就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然我明天就搬出去。”
果然這句話是極為好使的。
獵豹也不裝模作樣的舔爪子了，擡起眼，金黃色的獸瞳冷冰冰的盯着程越。
程越現在沒有一開始看見的時候那麼害怕了。
他重新坐下，飛快的吃完了剩下的面，剛準備起身收拾，【消消】适時的湊上去，“我來收拾，越越去休息吧。”
程越大為感動，“謝謝消消。”
旁邊的獵豹不樂意了，甩了甩尾巴，剛剛好都抽在【消消】身上，打的機器人身子梆梆響。
少年趕緊彎腰一把握住獵豹的尾巴，“你幹嘛，你怎麼總欺負消消。”
程商的獨占欲很強，向來看不得程越的注意力放在别的東西身上。他湊過去，用頭抵了一下少年的腿，又回了一下頭。
少年和阿商的默契總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
程越遲疑到，“你想讓我騎在你背上？”
獵豹點了一下頭。
不好吧……
畢竟他心裡清楚，獵豹是程商啊。
但看着面前皮毛油光水滑的豹子，少年又有些心癢難耐。
這麼威猛的獵豹，誰能騎過呢。
糾結了一下，直到獵豹再次咬着自己衣角的時候，少年終于下定決心，“好叭，那我騎一下，要是重了就馬上把我放下來哦。”
程越生怕壓壞他。
獵豹趴下來，少年小心翼翼跨坐在它身上，才剛剛坐穩的一瞬間，獵豹突然起身，速度很快的往二樓程越的房間跑過去。
少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慌忙開口，“不要！豹子不能上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