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楊以甯花了兩日将莊園裡這半年的賬簿都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很大的問題,收入與自己猜想的一樣,今年佃戶的收成不足往年的一半,收上的地租更是寥寥無幾。
剛放下賬簿,姨娘派人來喚,說想去給佃戶們送點糖果子,甜甜嘴,新的一年會更加紅火,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玩。
或許是那日說的話有了成效,姨娘不再偏幫着楊睿知,反而開始好好管教,比起淩秋還要嚴厲幾分,竟然将幼時教導楊以甯的女則,女戒,女德用來教育楊睿知,還讓淩秋一起督促,昨日裡淩秋回來連喝了幾壺水,說是今日得下午就去,不然都檢查不完。
莊園裡的事情也會常常同楊以甯商議。
姨娘拉着楊以甯的手上了馬車,身後的丫鬟各提着一筐糖果子,還有十多名護衛跟在其後,也算是不小隊伍。
“莊子裡的佃戶大大小小有着三四十戶,都是在自己原本的村子裡沒有田地的人,今年收成不好,估計都過得緊巴巴的,我便想着炒了些糖果子,給她們些甜頭。”柳潇潇局促的捏着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着将手裡的絹帕攤開,裡面有幾粒晶瑩剔透的果子,遞與楊以甯,期待的看着她。
楊以甯被她的眼神看着,不忍拒絕,拿了一顆放進嘴裡,脆甜的糖衣裹着酸酸的果子,原來是山楂啊:“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錯。”
柳潇潇欣喜極了,将手裡剩下的幾粒塞到楊以甯手中:“以甯喜歡,我以後便多做給你吃。”
“給佃戶的也是這般的果子嗎?”楊以甯好奇道。
“給佃戶的果子是米面做的,然後用糖炒出來的。”柳潇潇搖搖頭,然後又解釋道:“我想她們應該更想要這般的果子。”
楊以甯點點頭,十分贊同:“确實,對于她們來講,填飽肚子是更重要的。”停頓了片刻,繼續問道:“這個山楂外面的糖衣是饴糖嗎?”
“不是。”柳潇潇得意的搖搖頭,正要解釋,馬車卻停下了。
“夫人,小姐,到了。”外面丫鬟說道。
柳潇潇跟着楊以甯一起下了馬車,丫鬟敲門,開門的人竟是幾日前遇見的那位小姑娘。
她急匆匆的行了禮,欣喜的看了一眼楊以甯,大大方方的邀請她們入内,柳潇潇笑着搖了搖頭,從丫鬟提着的框子裡取出兩個包好的紙包:“我們便不進去了,這是我做的糖果子,你與你阿娘嘗嘗。”
另一個丫鬟将一個框放在她家門前,柳潇潇接着說:“這是一筐碳,今年天寒,天冷的時候,受不住了,你們便點上一些,冬天很快就過去了……”
“謝謝小姐夫人……”小姑娘感動得眼中含淚。
“不用謝。”柳潇潇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才回到馬車。
馬車繼續前進,就這麼晃晃悠悠的行走了一天。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楊以甯看着忙了一路的柳潇潇,這一路她對姨娘改觀了不少,她對窮苦的人确實十分憐憫。
夜深人靜,護衛們換班的動靜驚醒了楊以甯,卻見一縷縷青煙透窗而過,彌漫在整個房間,楊以甯趕緊用被子捂住鼻子,屏住呼吸。
大概是過了一刻鐘,幾名身穿黑衣的人挑開了門鎖,推門而入,她們繞過了彩霞歇息的小榻,直直的朝楊以甯走來。
楊以甯頭有些發暈,透過床簾分辨,隐隐約約不像女子,這些人想做什麼?
“趕緊将她抗走,我快憋不住氣了,這迷藥,待久了受不住。”那人一身行頭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用被子将楊以甯裹了起來,抗在肩上,便沖到了院裡。
楊以甯被倒扛着,吸入了迷藥也起了效力,難受得緊,緊換了幾口氣,才緩解了頭暈。
另外三人笑道:“還以為這事有多難呢?護法還讓我四人一起,真是杞人憂天。”
當幾人推開院門準備離開,卻見幾名護衛立于門前,目光凜冽,一把橫刀橫于胸前,堵住了此門。
幾人臉色一變,飛身上牆,幾面牆下皆立有護衛。
打頭的那人冷笑一聲:“你們攔着我們,信不信我現在便讓你們主子,橫屍當場。”
“老四,把那女的給我,我就不信她們敢動!”離得近的那人說道,卻沒聽見回應,惱怒的喊道:“老四!”
無人應聲,幾人回頭一看,就見老四已經由扛着的姿勢轉為了抱的姿勢,一把匕首架在老四的脖子上,已經有了血迹,而那女的笑着偏頭看他們,還輕聲對老四說道:“你可得抱緊了,若是我掉下去了,你的頭可就得分家了哦。”
幾人看着老四驚恐得發抖,卻不敢動的樣子,心中也害怕了起來,站在本就不寬的牆上,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