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風,長歡突然離京,将消息傳至隐閣各據點,讓他們密切關注,尤其是雲州附近。”
言風隻愣了一瞬,就走了。反倒是問劍,頭次從主子口中聽到謝姑娘的名諱,看來言風所言非虛,主子動了真心。
午間,隐溟信至:“主子,謝姑娘離京,事急從權,屬下已通知各據點首領注意謝姑娘行蹤,若有消息,會立即傳至浮玉山。”
隐溟此舉,甚得祁懷瑾心意。
謝長歡到達淮州時,廬州據點有消息傳來:“主子,有疑似謝姑娘之人經廬州,已入淮州,我們的人跟丢了。”
祁懷瑾輕敲身前的黑檀書桌,“廬州,淮州……若是去謝家,該由廬州入新州,而非淮州,若真是長歡,難道她早知曉祁家所在?隻有憑借謝家主對祁家的了解,此事才說得通,可長歡,又是如何得知的?”
“問劍,去把言風叫來。”
問劍默不作聲地去找一回浮玉山就如脫缰野馬的言風,他正守在一群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女身邊,看人投壺,由他充當裁判,戰況焦灼得緊。
問劍推了下他的肩膀,“主子找。”
言風彈跳起立,“問劍,你先替我下,我去去就回。”
祁懷瑾書房。
言風畏畏縮縮,“主子。”
“你去查查,盛京城内我搬新居時,曾與長歡一起到訪的雪梓姑娘,是不是謝家人?還有,她在謝家是何身份?暗中探查,不要驚動謝家人。”
“是,主子。”言風愁眉苦臉,拖着步子往外走。
祁懷瑾的聲音悄然入耳,“等你回來,給你放半月假,速去速回。”
“是!”
淮州,平陽郡。
晝夜馳行,謝長歡前兩日剛甩掉一批人,她尋了處不打眼的客棧休憩,養精蓄銳,以待繼續趕路。再過淮陵郡,即可到達江州,江州東南側,就是浮玉山所在。
她想,前先日子跟着她的是隐閣之人,或許懷瑾,還是在意她這個好友的,隻是祁家之行,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蟲在枝頭低鳴,叫聲此起彼伏,可絲毫沒擾到謝長歡的安睡。
而祁懷瑾則是輾轉難眠,他想:難道真是嗎?可她為何猜不出我的身份?
他坐起身,以内力擊開窗棂,“問劍,傳信至江州,若長歡的目的地是浮玉山,不必再跟。”
“屬下遵命。”問劍輕輕關好窗,如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低沉的嗓音從薄唇流出,“謝長歡,謝挽瑜……”
四日後,江州東南方位,密林遮路,浮玉山近在眼前。
浮玉山不是獨峰,而是一條橫貫江州的東西走向山系,峰巒疊翠、古樹蒼蒼。根據若塵的指示,密林東側還有密林,解決奇門遁甲之困,再從深處小徑上山,在第七個岔路口,沿北向走到盡頭,懸崖之外則是浮玉山系第二山岚山。每座山交界處皆有人把守,直至腹地第五山,才是祁家主宅所在。
若塵說:“見到祁家護衛,想必謝小友會有法子,貧僧便不多言。”
祁家不愧是祁家,藏得這樣好,怪不得無人能近。
從懸崖一躍而下,轉眼已至平地,又是障眼法,數十名祁家守衛将謝長歡團團圍住,“閣下擅闖浮玉山,還請速速離去。”
謝長歡面若冰霜,“在下謝家謝挽瑜,求見祁家家主。”
祁家護衛交換眼色,為首者上前,“請姑娘稍候。”
一聲哨響,灰色海東青如離弦之箭般俯沖直下,在靠近人群之前又乖乖減慢速度,銜着紙條飛上雲霄,往浮玉山腹地而去。
祁家主宅,問劍攥住紙條跑向正在和兩位長老叙話的祁懷瑾,“主子,第一山崖山守衛有信來。”
祁蒼未說話,可眼神交替間,祁羽已獲悉他的意思。
祁羽撫了撫胡須,“懷瑾,何人擅闖浮玉山啊~”
祁懷瑾伸手,問劍趕緊将紙條遞上,他眼中有震驚、有釋然,還有狂喜,“長老,懷瑾有事要忙,晚些時候再來找您二位。”
祁羽揮手,“诶,去吧去吧,祁家家主還是要穩重些好!”
祁懷瑾沒空解釋,隻能行禮告退,徒留祁羽哈哈大笑,祁蒼搖頭品茶,“你又在笑什麼……”
“懷瑾,好像自盛京回來,就不大對,和以前不太一樣,你沒發覺嗎?”祁羽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有些口渴。
祁蒼表情一滞,“并未。”
祁羽了然點頭,“老夫知道,知道,反正過會就能知曉發生何事了,且等着吧。”
祁懷瑾自踏出祁蒼和祁羽的幽篁閣後,快速吩咐問劍,“你去尋問錦,讓她速去崖山,把……把客人請來主宅,記住,來人是貴客。”
“主子,那是否要蒙眼?”
“要,海東青在何處?我來回信。”
“在您的槿桉閣。”
祁懷瑾落筆寫道:貴客,勿怠慢,問錦來接。
随着海東青飛出窗外,祁懷瑾跌坐在黑檀圈椅上,仰頭捂臉,笑意無法掩蓋。
問錦尋常接不到祁懷瑾的指令,一聽問劍的話,就往崖山疾馳,不管什麼貴客,她肯定安穩地帶到主子跟前。
崖山守衛得令後,對謝長歡的态度轉變得很是迅速,“謝姑娘,您可以歇會,很快會有人來接您。”
守衛憑空變出了把小木凳,讓謝長歡坐,她委婉拒絕,然後開始認真打量這崖山風光,巨木蔽日,暑熱消散,山中生靈活動頻繁,偶有麋鹿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