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也不遑多讓。”謝長歡手握長劍,欲關門下樓。
“長歡可以将劍留在屋内,今日臨安街上人頭攢動,帶劍不太方便。”
“好。”帶劍出門不過是習慣,既然懷瑾這樣說,也無不可。
上午乘烏篷船賞江南水色,午後在頔塘河畔茶樓飲茶閑聊,待夜色降臨時,再入臨安街道與百姓們賞月遊行。
皓月當空,男女老少皆出門感受中秋月色之美,街頭巷尾,人潮湧動。
街邊花燈琳琅滿目、數不勝數,多是些以各種花卉、動物為造型的花燈,如蓮花燈、兔子燈等,精美絕倫,讓人眼花缭亂。在花燈之間,有燈謎懸挂,路人駐足猜謎,則會被送上小禮品。
攤販在旁吆喝:“猜謎送月餅,猜謎送香囊,各位客官來看看~”
祁懷瑾問:“長歡可想要花燈?”
謝長歡搖頭。
此時他們二人挨得極近,祁懷瑾努力将人流擋在外側,免不得會貼着她,早在入夜之時,問錦三人就溜走了,美其名曰不打擾他們。
賣花燈的小販見這兩人貴氣非凡,也想讓他們湊個熱鬧,“公子,可要來猜燈謎?赢盞花燈送給這位小姐。”
祁懷瑾搖手拒絕,小販仍不洩氣,“小攤上還有香囊這些物件可作獎品。”
當然,依舊被拒絕了。
不過,提起香囊,謝長歡想到之前在慕城買的裝有安神香的香囊,那可真是個烏龍。她随意問了一嘴,“懷瑾,我送你的香囊,裡面的安神香應該無用了吧。”
“是沒有香氣了,怎麼?長歡要送我個新的?”
“我隻是問問。”
“那長歡會醫,可會配制安神的藥草?能否幫我再添些新物進去?”
“那個香囊……懷瑾還未丢掉?”
正值左手邊是一賣面具的小攤,祁懷瑾拿起一隻狐狸面具,舉在臉上,俯身靠近謝長歡。長街熙熙攘攘,攤前,身姿修長的玄衣公子與貌若天仙的小姐僅有咫尺之距,雙眸含情,似在調笑低訴。
“長歡所贈,懷瑾自是視若珍寶。”
兩人呼吸可聞,在這塵世喧嚣中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謝長歡臉頰泛起紅暈,她後仰逃離這方似被禁锢的天地,“知道了,回去給你裝點藥草。”
“那謝謝長歡啦!”
祁懷瑾将面具系在頭上,給攤主付了銀兩,攤主是位年輕姑娘,她滿臉激動,這位公子和小姐太般配了!
“公子,再送您一副面具,祝您和小姐情比金堅!”攤主将與祁懷瑾所戴狐狸面具相配的粉白狐狸面具遞給他。
“多謝,不必找錢了。”
兩人漫步離開原地,攤主在後無奈地收下銀錢,還在不斷地祝福他們。
祁懷瑾伸出面具,“長歡要戴嗎?”
正好此地人少了些,謝長歡往後一瞟,身後無人,她飛快說了句:“懷瑾,你低頭。”
祁懷瑾不疑有他,彎腰、俯首,姑娘的手越過他的眼,越過他的頭,解開了他系好的繩結。
“讓我看看!”面具應聲而落。
祁懷瑾倉皇擡頭,染上紅暈的面龐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姑娘眼前。
“哈哈哈——”話音未落,姑娘的手就被攥緊,她扯了幾下沒成功,隻能用另一隻手撫頭遮眼,“我錯了。”
祁懷瑾用面具輕輕地勾起姑娘快埋到地上的臉,恍地一對視,兩個大紅臉,又各自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扭過了頭。
人流在靠近,祁懷瑾不忘将落在地上的面具撿起。
好在夜風涼爽,周圍也無認識的人,他們漫步走着,沒有說話,直至看到街頭表演的民間雜技藝人。藝人正在表演頂碗,既驚險又刺激,引得觀衆陣陣喝彩。
“長歡,人越發密集了,我們别走散了。”
“好。”
不遠處有說書人在講述與中秋有關的奇聞趣事,語言生動诙諧,聽衆們完全沉浸在這奇幻的故事場景中。
再前面,是戲班子在街頭搭台唱戲,悠揚的唱腔在長街上回蕩,節日的熱鬧氣氛被烘托得愈加濃厚。
謝長歡和祁懷瑾聽了會嫦娥奔月的故事後,就繼續前行。在越過張燈結彩的石橋時,頔塘河的花船上有妖娆的身影在翩翩起舞,兩岸邊不乏有鼓掌叫好的人。
“好看嗎?”謝長歡環胸問道。
祁懷瑾迅速轉頭,“要不是長歡停留,我壓根沒注意到那花船。”
“我是問,好不好看?”
“長歡這是……我知道,是吃醋了!”
“胡說八道!我隻是在想光風霁月的祁家主也不能免俗。”姑娘被氣得炸毛。
祁懷瑾也生氣極了!
他嚴肅地說:“長歡才是不要胡說。”
“哼~”謝長歡扭頭就走。
祁懷瑾哪能準允,這樣的地方,一不眨眼就會走散,他立刻拉住謝長歡的手腕道歉,“當我胡說吧。”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明明白白地寫着“他生氣了”,卻不能不來哄人。
謝長歡本想掙脫,又突然覺得自己行事如童稚,她抖了抖肩,深覺不可思議。理智回籠,她輕輕晃了晃手,“懷瑾,是我的錯,可以不要生氣嗎?方才是長歡胡言亂語。”
甚好,不出片刻,花船上的舞女一支舞尚未跳完,兩人便重歸于好了。
穿過石橋,對岸是各種販賣小吃的攤位,如月餅自不必說,各種餡料滿足衆人口味,還有糖炒栗子,栗子在鍋中被翻炒得油光發亮,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桂花糖藕被淋有桂花熬制的甜汁,再撒上零星的桂花碎,讓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