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琴室。
黃花梨玲珑琴幾上,鳳鸢古琴靜躺着等待主人撥動琴弦,自從回到浮玉山後,鳳鸢都沒被奏響過幾次,因為她的主人,有了新歡,且不止一個。
既要和前主人聊天,又要和前主人對弈,獨留它在洵祉閣落灰。
可也是借着前主人的生辰,它才有機會得見天日,琴弦微微顫動,琴音在室内回響。
祁懷瑾目之所及之處,是他的摯愛,美得不似凡人,他想起兩位長老為他取的字“長庚”,有長歡在側,今世長庚無虞。
古語有雲:“東有啟明,西有長庚。”長庚星高懸于蒼穹之上,光芒明亮且持久不息,它被世人視作祥瑞之兆,象征着長久、永恒,這亦是祁蒼和祁羽對祁懷瑾最美好的祝福。
申時剛到,祁懷瑾就開口說道:“長歡,我還有事,先不聽你撫琴了。”
謝長歡輕勾琴弦,“嗯——是你那日說的懸念嗎?”
“是。”祁懷瑾輕笑點頭。
“可我還要給你做長壽面呢。”
“那我們酉正時分,在槿桉閣碰面可好?”
“好,懷瑾可不要失約了。”
“我等長歡的長壽面可是等了許久,當然會準時到。”祁懷瑾離開時,見外面風聲呼嘯,又回屋将琴室的窗子關小了些。
主宅廚房,每個大廚都有專門的屋子,問铮那處要留給長歡,祁懷瑾便去了離得最遠的一個。他今晚準備的菜譜有:羊羹燴蘿蔔、紅燴豚蹄、山楂蜜汁炙排骨、醬炙冬筍、豆腐釀和桂糖芋苗羹,既符合長歡的口味,又适應時節。
對了!最重要的是,長壽面。
他練習得差不多了,哪怕沒有問铮在旁指點,也不會出差錯。
過了半個時辰,謝長歡也動身來廚房準備做長壽面,一路上,看見她的人都擠眉弄眼的,可她一問,又隻說:“您晚些時候就知道了!”
還有問铮叔,同樣奇奇怪怪的。
酉時三刻,言風偷摸着彙報:“主子,謝大小姐沒出來,我讓問铮叔拖一會兒,我們快走吧。”
言風和問劍人手兩個食盒,跟着祁懷瑾回到了槿桉閣。
随後,謝長歡出了廚房,往槿桉閣方向走。
也不知問铮叔方才是在做甚,希望不要讓懷瑾等急了才好。
若不是怕面湯撒出來,她怕是會選擇運功飛過去。
槿桉閣,膳廳。
祁懷瑾做的生辰宴已經全部被擺放在桌上,此外,有一壺清酒,是機靈的言風準備的,他聽說,這酒看着清,但是幾杯下肚,也會讓人暈頭轉向。
槿桉閣周圍的人都被撤走了,謝長歡來時,隻覺附近安靜得有些過頭。
不過,屋内亮着,懷瑾也在。
“懷瑾!長壽面來啦!”
“咦!桌上怎麼還有一碗?”謝長歡停下揭開食盒的動作,她傷心了,明明她親自下廚做了長壽面,懷瑾竟然想要吃另一碗!
實乃貪心不足蛇吞象!
祁懷瑾眼睛一轉,就知道這姑娘在想什麼,真是冤枉!
“長歡,這是我親手做的,是補給你的長壽面,還有這桌膳食,也是我學了好些天的成果,是補給你的生辰宴。”
謝長歡呆滞地看着眼前含笑的人,伸手捂住了嘴,好幾息後才開口:“懷瑾——”
“懷瑾在呢,快坐下。”祁懷瑾起身按住她的肩,讓她緩緩坐在凳子上。
謝長歡踟蹰着說:“原來你準備的懸念是……這些。”
“是,長歡感動了?”
謝長歡呆呆點頭,“嗯。”
祁懷瑾笑着輕柔地拍了拍她的發絲,“面都快坨啦~”
“呀!”謝長歡一拍腦袋,趕緊将食盒中的長壽面端出來,端端正正地放在祁懷瑾面前。
而那碗由祁懷瑾親手做的長壽面,一直被放在她平日習慣坐的位置,正是此刻她的身前。
“祝謝大小姐,長歡無憂。”
謝長歡勾唇,“祝祁家主,歲歲常歡。”
兩人一起動筷吃面,出自同一個師父之手,味道大差不差,祁懷瑾誇贊道:“長歡這次做的面味道很好,勁道爽滑、鹹淡得宜。”
謝長歡歪頭輕笑,“那當然。”
“長歡,嘗嘗我做的菜,你應該會喜歡。”
“嗯!”炙排骨入口,酸甜多汁,肉香濃郁,“懷瑾!真是你做的嗎?”
“千真萬确,從切菜到出鍋,全是我親手來的。”
“懷瑾!原來你才是那個有廚藝天賦的人!”
祁懷瑾笑得不行,夾了塊豚蹄給她,“試試這個,有點難做,但既然長歡喜歡,我自然要拿出誠意。”
“好——”豚蹄醬香濃郁,軟滑細膩,“此等珍馐,無法用言語形容。”
祁懷瑾笑得扶額,“慢慢吃,不着急。”
謝長歡重重點頭,“懷瑾快吃!這一恍地,倒讓我覺得今兒是我過生辰了。”她給祁懷瑾的碗裡夾了好多菜,是辛苦大廚了。
“長歡……往後歲歲年年,我都為你做生辰宴可好?”祁懷瑾專注地望向對面的姑娘,眼神堅定而又溫柔。
謝長歡遲疑了一瞬,笑着說:“好啊~”
一頓飯吃得人胃暖心暖,隻可惜言風準備的清酒,無人在意。
言風:讓我吹吹風,涼快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