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暮盈抓起包，蹬蹬蹬下樓，不過半小時。
餐廳裡，裴亦琛襯衫長褲，妥帖得像幅畫，一手咖啡，一手手機，晨光在他身後暈開，渡了層柔焦。
溫暮盈步子一頓，呼吸慢了半拍。
下一秒，趿拉着拖鞋，有點兒小郁悶地走過去。
這人怎麼這麼會長？随随便便往那一坐，就是張精修。
聽見腳步聲，裴亦琛擡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溫暮盈一身休閑裝，微卷長發披散，鴨舌帽壓低，臉上薄施粉黛，眼尾上挑，狐狸眼更顯妩媚，唇上一點淡淡的顔色。
像個還在念書的大學生。
她在他對面坐下，拿起一片吐司，随意一瞥，撞上他直勾勾的目光，蹙眉：“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裴亦琛這才收回視線，喝了口咖啡，勾唇：“沒有，隻是覺得……”指腹摩挲着杯沿，頓了頓，“自己倒有點兒像在犯罪。”
溫暮盈嚼着吐司，翻了個白眼，“有病。”
幾秒後，想起什麼似的，“話說，按我的職務範圍，我應該還在市場部吧？”
之前兩人從未細聊過這事兒，但她琢磨着，像這種科技公司，多半會把她這種職位劃到市場規劃之類的部門。
“嗯，和你在RT一樣，部門也沒變。”裴亦琛放下咖啡，身子向後閑散地靠去，看着她，“怕你說我假公濟私，所以沒給你特殊待遇。”
溫暮盈挑眉，對這安排還算滿意，“那我直接去部門報道？還是走全套流程？”
她這公事公辦的認真勁兒，反倒把裴亦琛逗樂了，“還真是頭回瞧見你工作的樣子，跟平時判若兩人啊。”
溫暮盈表情略帶無語，“那能一樣？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我可煩那種把職業病帶回家的人。”
比如林婉君，賢師當太久，回家也端着架子，說話不好好說，看個電視劇都能上綱上線。
突然冒出一句，“這女子真是傷風敗俗，不知羞！”
當時她正追美劇，主人公正口吐芬芳，冷不丁聽見客廳冒出這麼一句，渾身一激靈，默默把音量調大了些。
“嗯……那暮暮應該不會煩我。”裴亦琛眼睫微擡，語氣一轉，“自我感覺裴狗的角色扮演得挺到位。”
溫暮盈扯了扯嘴角，不太想承認，但也沒反駁。
這人确實沒那些毛病，不過也不知道他在公司什麼樣，外界的傳聞也隻是聽說，還沒真正見識過。
“總之，你别表現出認識我，也别沒事找事把我叫過去。”說完，又想了想，“估計……咱倆碰面的幾率也不大吧。”
“怎麼說？”裴亦琛挑眉。
“您好歹堂堂裴盛總裁，一棟樓的人呢，小小職員哪有機會總和老闆打照面，這也不合理吧？”
又不是偶像劇。
裴亦琛笑了，“這倒也是，不過暮暮真這麼狠心？連頓午飯都不賞？”
溫暮盈剛想刺他一句“您這麼大公司沒食堂？”，卻又想起他那嫌吵的性子。
話到嘴邊拐了個彎，“你平時……在哪兒吃？”
見她似有松動，裴亦琛輕叩杯壁，慢悠悠道，“之前在辦公室對付，前段時間沒去公司，一日三餐都沾暮暮的光。”他擡眼，桃花眼潋滟，委屈巴巴地望過去，“現在一個人……食不知味，就盼着回來和暮暮一起呢。”
“……”
這話，添油加醋的成分居多，可這人跟她待久了，把她看得透透的，知道怎麼拿捏她。
她盯着那張妖孽橫生的臉，還有那不停發射荷爾蒙的眼珠子，内心天人交戰。午飯時間，應該……沒事吧？
上次好像瞥見，他的辦公室獨占一層，還有專屬電梯……
裴亦琛也不催，唇角挂着笑，靜靜看着她。
……
僵持片刻，溫暮盈深吸一口氣，認命，“行。”
男人眉眼舒展，春風得意，“嗯，我乖乖在辦公室等暮暮。”
……
倒也不必這麼正經八百。
溫暮盈幾口吞完早餐，瞄了眼時間，差十分鐘八點半，裴盛九點上班。
她不跟裴亦琛同路，打算出門打車。
正彎腰穿鞋時，男人抱臂站在她身後，停頓幾秒，才悠悠開口：“暮暮，有駕照嗎？”
溫暮盈瞬間想起前幾天和宋垚的對話。
她覺得自己也把裴亦琛摸透了半截，這人問話的語氣，不像要砸錢，倒像是猶豫斟酌後才說的。
總之，她沒反感。
“勸你别打讓我開車上班的主意，”溫暮盈睨着他，提上鞋跟，跺了兩下，“我之前輝煌戰績是十邁追尾，把人車屁股撞爛了，實在沒這方面天賦，心理陰影巨大，而且，我不喜歡開車，懶。”
就算她願意，車庫裡那些百萬賓利也經不住她禍禍。
裴亦琛低笑一聲，沒再追問。
臨出門，溫暮盈又被叫住。
“差點忘了囑咐暮暮，”
男人原本環胸的手插進西褲口袋，勾唇，笑意溫和，
“好好工作，别移情别戀。”
“……”
嘭——
摔門，走人。
雲兮灣離裴盛并不遠，就算高峰期堵得水洩不通，最多也就半小時。
溫暮盈下車，壓了壓帽檐，進了大樓。
裴亦琛在飯桌上說過，已經打過招呼，讓她直接去市場部，又不是正式入職，流程從簡。
但她還是多問了句：“你沒給我安排什麼頭銜吧？”又覺得不妥，換了個說法，“我上面還有領導嗎？”
并非溫暮盈矯情。
在RT，起初隻有她一人負責視效，後來宋毅為了給她分擔，才招了兩個應屆生。
她算不上領導，隻是經驗豐富，技術過硬，搞傳媒的，在科技圈浸淫多年的沒幾個，自然而然成了小組負責人。
可實際上，她隻是個普通員工，說白了，服務大衆，有求必應。
隻是想起裴亦琛說的“畫面指導”，她又開始琢磨，裴盛的職位劃分是不是和RT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