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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送的?”
溫暮盈以為自己幻聽,又問了遍,視線終于從角落那堆奢侈品小山移開,落在顧言臉上。
這圈子裡,還有這麼自覺的?
她還沒來得及彙報,人就巴巴上門了?
顧言耐着性子又解釋一遍,“梁總說是他沒管好人,讓溫小姐受了委屈,所以,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收下這點薄禮,表表歉意。”
“他管這叫薄禮?”溫暮盈下意識反問,目光掃向角落,直白道,“這梁總看來沒少撈油水啊。”
顧言噎了一下,想起昨天那位幹的“好事”,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這倆人,别說,真挺配。
一個野,一個狠。
不在一起天理難容。
“既然送來了,”顧言清清嗓子,“收下吧。畢竟是那邊理虧。”
顧言這副理所應當、全無多言的态度,反倒叫溫暮盈心生疑惑。
兩人不算太熟,卻也認識許久,近來因項目合作,接觸頻繁,交流間多了幾分随意。
溫暮盈自诩閱人無數,顧言身為顧氏老闆,消息靈通,在她意料之中。
隻是這草草收尾,毫無顧忌,竟沒叫她惹上麻煩……
溫暮盈指尖輕叩扶手,眯眼反問,“這事兒,你跟他說了?”
沒指名道姓,一個字,卻把人揪了出來,表明她約莫已經猜到。
顧言看她這模樣,知道瞞不住,又想起那人輕佻的稱呼,瞬間斷了遮掩的心思,隻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于公來說,也算跟他沾點關系。”卻又想起别的事,添油加醋地抱怨,“而且我哪兒攔得住啊?莫名其妙把我家藝人變成個腦殘粉就算了,還在會所鬧騰一通,擱别人早瘋了。”
他把在裴亦琛那兒受的氣,編排一番說辭,一股腦兒倒給溫暮盈,既撇清了自己,又将人損了個徹底。
可溫暮盈被他前面那句帶偏,明白他已知曉全部,有些不自在地開口,“那個……許路陽那事,其實也不怪他。”
“不是,你們兩口子擱我這兒唱雙簧呢?”
顧言完全沒料到這回答,不禁失笑,“橫豎吃虧的都是我,還憋一肚子氣,簡直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溫暮盈被他那三個字鬧得臉發燙,啧了聲,“瞎叫什麼呢,被他傳上什麼毛病了不成?”
顧言笑着搖搖頭,“我算是服氣了,不過損失倒是沒有,就是被你家那位氣得夠嗆。”
溫暮盈見他開了玩笑,也不再端着,笑着反問,“那怎麼着?補償你?還是讓你氣回去?”
顧言本想說裴亦琛哪能受他氣,可話到嘴邊一頓。
“好像也不是不成,”他故作沉吟,擡眼看向溫暮盈,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不然就跟他說,下次打牌,讓我赢回來。”
“……”
這話認真的不?
顧言又補了一句,“這人隻赢我,合着我賺的錢全進他兜裡了。便宜誰都行,就是不樂意讓他占便宜。反正他隻聽你的,你說最管用。”
“……”
溫暮盈懶得跟他計較,點頭,“行,我跟他說。”
顧言疑惑皺眉,“這就答應了?”
“不是,”溫暮盈被他逗笑,“你剛不就這意思?”
顧言聞言嗯了聲,“沒想到這麼痛快。”
畢竟跟那位才是一家。
“沒什麼,”溫暮盈淡淡應了聲,“最近我瞧他也不順眼。”
這話一出,顧言瞬間想起那道印子,勾唇,“之前是被惹毛了吧?我看脖子上那一道,下手可不輕啊。”
顧言一句話,溫暮盈臉上剛褪的熱度又騰地卷土重來,耳根漫上一層薄紅。
她想起早上林語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八卦群裡的消息讓她表情扭曲,羞惱交加。
倒也不是存心要撓他,誰料到裴亦琛會提出那種要求,還變着法子挑撥。
一個玩笑似的開了口,一個羞于啟齒,兩人都心知肚明,卻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裴亦琛看似沒挑明,卻步步試探她的底線。
她起初死活不肯,他卻偏執又陰險,一點一點磨她。
最後繳械投降,羞怯矜持蕩然無存,心一橫,叫出了口。
本以為就此作罷,結果他變本加厲的,将她折磨到淩晨。
次次蠻橫,不顧她反抗,纏着她叫了好幾遍老公,又俯身在她耳邊,一遍遍喚她老婆。
她惱的不是那聲稱呼,而是他像泰迪一樣沒完沒了。
後來無意瞥見沙發上那隐晦的水痕,惱羞成怒之下,她才揮了爪子,逼着他把沙發換掉,死也不想再看見。
溫暮盈渾不在意顧言打趣,斂了斂思緒,輕描淡寫道,“還行吧,反正平時也沒少被他氣。就是覺得這指甲做得太敷衍了,好歹也該照着皇後娘娘的規格來一套。”
顧言一時沒跟上她跳躍的思維,話題怎麼就從脖子上的抓痕跳到指甲和皇後身上去了?
他頓了頓,懶得細想,目光又落向角落,随口一句,“這些東西,别堆在這兒吧。”
溫暮盈順着望過去,扯了下嘴角,“這是真心實意還是缺心眼兒?當我跟他那小情人似的,眼裡隻有這些玩意兒?”
“……”
顧言無言以對,雖然知道是無心之言,卻還是被猝不及防地秀了一臉。
溫暮盈見他表情無語,想了想,“退估計是退不了了,要不……賣了?”
“誰賣?”
“嗯……秘書?或者其他員工?”
顧言笑了,“這我可安排不了。”
溫暮盈覺得這人莫名其妙較起真來,便換了個說法,“不是給我的?那就算我頭上,搬來搬去也麻煩,就當我拜托你,正好這筆數也不少,算你赢裴狗的,反正也是因為他才得的。剛才說好不變卦,讓你牌桌上赢回來本兒。”
顧言聞言稍怔,又因是頭一回聽見“裴狗”這稱呼,莫名舒坦,甚至覺得這處理方法,相當合理。
他眉眼一彎,點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