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出一步,手臂忽地被人從一旁拉住。
溫暮盈腳步一頓,身形微震,下意識偏頭,臉上殘留着些許驚愕。
男人懶散地斜倚着牆,暖光投射在他微褶的白襯衫上,手臂随意挎着深灰西裝外套,光影朦胧。
他微微側頭,光線在他精緻立體的五官上投下淺淡陰影,臉部線條淩厲,冷白皮膚幹淨細膩。
那雙醉人的桃花眼半斂看過來,睫毛濃密纖長,眼眸含笑,薄唇輕勾,似是妖娆。
空氣中彌漫着清香,男人此刻的模樣,在這個環境下,莫名有些暧昧的勾人。
裴以琛手掌從小臂移至她的手心,半握着,緩緩站直。
溫暮盈表情恢複如常,眸中帶上疑惑,“你怎麼在這兒?”
“不在這兒,難道要進去?”他擡眸,朝她身後掃了一眼。
溫暮盈也意識到地點不對,正要開口說先出去,男人已經轉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手指順勢與她交叉緊扣。
溫暮盈指尖微僵,垂眸瞥了眼兩人相握的手,阻止的念頭剛起,又莫名地按下。
她順着男人力道向前邁步,仰頭輕聲問,“怎麼不在上面等?”
裴以琛放慢腳步,與她并肩,側眸看她,“怕暮暮迷路,所以下來接。”
溫暮盈聞言,橫了他一眼,“我又不路癡,還分得清方向。”
裴以琛眉梢微擡,懶洋洋道,“倒是忘了,暮暮記性一向很好。”
可這話聽在耳裡卻偏透着幾分含義不明的味道。
溫暮盈懶得理他,另一隻手的袋子遞過去,語氣寡淡,“沒忘,禮物給你拿了。”
男人目光落在袋子上,眉梢一挑,不僅接過,還順手拎過她的包,唇角噙着笑,“還是暮暮惦記我,提前就準備好了。”
“……”
幼稚。
兩人轉過拐角,走進大廳,朝不遠處的專屬電梯邁去。
廳内工作人員聽見腳步,循聲擡頭,目光幾乎同時定住,一瞬的錯愕在臉上交替浮現。
明明總裁剛才還獨自一人,怎麼轉眼間身側就多了個女人?
不僅多了,還牽着手——十指緊扣??!
更何況,這女人不就是才進來的那位嗎?
剛才沒留意,此刻才察覺,這位不僅衣着在線,容貌更是被燈光一襯,愈發耀眼奪目。
一時間,衆人愣在原地,被驚得不知作聲。
片刻安靜後。
各自節奏錯亂,慌張彎腰,語速飛快,急忙低下頭問好,音量比平時高了幾個分貝。
問候聲此起彼伏,在寂靜的大廳内炸開。
即使早已料到會是這場面,溫暮盈仍被這陣仗鬧得肩頭微微一顫。
她輕抿唇,稍用力地扯了扯旁邊人,小聲說,“你要不要先松開,都看着呢。”
可男人不僅毫無松手之意,反倒扣得更緊。
帶她站到電梯前,擡臂摁了上行,扭身朝表情精彩的下屬們,淡漠一瞥。
下屬們被這一眼看得激靈,迅速收回目光,恢複認真工作的模樣。
這時,裴以琛忽而勾唇,慢悠悠張口,朝廳内的人落下一句。
“以後見着這位,記得稱呼。”
聲音散漫悠長,卻在安靜無聲的空間裡,重重落地。
話音剛降下,下屬們全部愣怔,面面相觑。
稱、稱呼?
稱誰?
要稱什麼??
空氣靜止一瞬。
門口侍者最先回神,立正,深深鞠躬,沉穩洪亮地喊了一聲,“是,總裁!太太!”
這兩個稱呼一出,仿佛解開了某種禁制。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齊刷刷跟随彎身,應聲附和。
……
溫暮盈早在男人開口那刻,便倒吸了口冷氣,而這一聲“太太”如驚雷炸響,恨不得當場隐形。
她猛地低下頭,臉頰滾燙。
後悔了。
太悔了。
剛剛不該猶豫,就該直接把這人手甩開的。
溫暮盈嗖地甩頭,朝男人瞪去,低聲罵,“是不瘋了?瞎說什麼!”
裴以琛似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低低“嗯”了一聲,尾音悠揚且不緊不慢,“遲早要改口,先讓他們習慣習慣。”
溫暮盈掐住他手心,急促道,“能一樣嗎?現在叫什麼叫!”
裴以琛聞言,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臉上,含笑說,“暮暮是怕他們多嘴?放心,會所的人都是李晉挑的,嘴嚴得很。”
溫暮盈被他搞得頭大。
這人的德行她不是不知,都怪自己一時放松警惕。
她硬生生别開頭,伸手擋住半邊臉,恨不得瞬間憑空消失,連氣都不想多吭。
見她這副想裝鴕鳥的模樣,裴以琛笑意更深,顯然還沒玩夠。
“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打開。
就在門闆側拉的同時,男人再度撩起音調,語速恍若遊絲,然而每個字卻砸得擲地有聲,在大廳内回蕩。
“老婆——今晚能不能不跪榴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