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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将破未破,溫暮盈才淺淺睡去,一夜疲累,加上心裡惦記着今日安排,她睡得并不安穩。
浴室水聲淅淅瀝瀝,将溫暮盈的意識慢慢喚醒。
她靜靜躺了片刻,水聲忽停,眨了眨倦怠的眼皮,翻了個身,恰逢浴室門被拉開,裴以琛走了出來。
他眼睑半斂着,正擡手系襯衫的扣子,衣扣堪堪系到一半,露着大片硬挺的胸膛,幾處細長劃痕和深淺不一的紅印,嚣張昭示着昨晚的瘋狂。
大概是感覺到她的視線,裴以琛目光一擡,與她正巧擡高的眼眸撞個正着,眼尾微微上挑。
剛剛刻意忽略的感受瞬間回湧,溫暮盈腦海裡閃過昨晚的片段,她一把抓緊被子,閉上眼睛。
裴以琛看着她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到床邊坐下,擡手輕撫她微燙的臉頰,聲線柔緩,“吵着你了?”
溫暮盈依舊閉着眼,輕輕搖頭,“自己醒的。”
裴以琛懶懶“嗯”了一聲,“那再睡會兒,才睡了沒多久。”
溫暮盈一聽,猛地張眼,斥責的話在觸及他敞露的胸膛時戛然而止,比方才更甚的沖擊感讓她有些不自在,視線慌亂一瞥,别扭道,“你今天衣服穿好,不要随便脫。”
裴以琛瞧她這副刻意提醒的小模樣,想起她剛才的視線,語調上揚,“又切換成高冷人設了?明明昨天纏着我要沒完,不給就又抓又啃的。”
“……”
溫暮盈重新阖上眼皮,不理他。
一大早的,犯不着計較這騷狗的胡說八道。
裴以琛看她不理人,眉眼彎了彎,也不再逗弄,俯身在她嘴角落下一個輕吻,“我先去公司,晚上來接你。”
溫暮盈這才想起昨晚商量好的事,掀開眸望向他,“我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畢竟是第一次登門,總不能空着手去吧?
裴以琛低低笑了下,撥開她額前淩亂的發絲,眸光溫柔,“人到了就好,不用在意那些虛的,也不缺什麼。”
見他都這麼說了,溫暮盈也不再堅持,乖乖應聲,轉而又想起昨天和李沐瓴約好的事,頓了頓,才說,“我中午出去一趟,昨天答應李沐瓴今天見一面。”
之前沒料到會請假,見面地點估計要換,裴以琛多少知道些情況,她考慮後決定老實交代。
裴以琛聞言,眉心輕蹙,“見她做什麼?”
看他帶着顯而易見的抵觸,溫暮盈解釋,“應該就是那件事,上次我說的直接,估計也不敢告訴别人,所以想找我這個不小心揭穿她的人聊聊。”
裴以琛靜默片刻,而後問道,“真的沒事?”
溫暮盈也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覆上他手背,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放心,我沒有勉強自己,隻是有點擔心她情況,畢竟我也經曆過。”
裴以琛沒說話,隻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輕輕吻在她無名指的鑽戒上,而後擡眸看向她,“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溫暮盈擡眸和他對視上,“什麼?”
“還記得回國見到時我說的嗎?”裴以琛棕眸裡碎光點點,嗓音低沉下來,“無論開心或是不開心,我都希望自己第一個知道。那次你沒答,這次是不是可以答應了?”
男人語氣認真,輕輕緩緩傳到她的耳邊,溫暮盈心頭一緊,莫名的酸澀和愧疚席卷而來。
原來是這樣啊…
為什麼從沒注意到呢?
被煩惱糾纏的并不止她自己。
在她猶豫不決,徘徊不定的那段時間,他也在害怕,也在擔心着。
他也并非那般遊刃有餘,會在面對她時,被她的情緒影響,閃過不确定的瞬間。
卻依舊緊緊握着她的手。
是她錯了…
溫暮盈眼睫顫了顫,撐着床鋪坐起身,擡手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心口,聽着那令她安心的熟悉跳動,嗓音變得微啞,“好,我答應你。”
她不再害怕,因為以後的每一天,都有他了。
……
裴以琛離開後,溫暮盈翻來覆去睡不着。
最終,她還是認命地起了身。
不用上班,她便給李沐瓴發了消息,解釋了改地點的事,約在市中心一家西餐廳見面,順便一起吃午飯。
李沐瓴很快回複,表示同意,并會準時到達。
得到肯定答複,溫暮盈不再耽擱,直接進了浴室。
平時一小時就能搞定的事,卻為了脖子上那一片片印子,硬是多花了半小時。
看着手裡沒了半管的遮瑕膏,溫暮盈閉了閉眼,又氣又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藍顔禍水,說的就是裴以琛那隻騷狗。
就她這可憐巴巴的自控力,真沒準哪天就因為美色誤了正事。
不光傷身,還燒錢。
懶得再多想,她最後檢查了一遍露在外面的皮膚,确定看不出任何痕迹後,才放心出了門。
雲兮灣離市中心不遠,又避開了高峰期,溫暮盈比約定時間早到二十分鐘。
進了餐廳,和服務生報了預定信息,便被引到二樓。
剛上樓,擡眼就瞧見定好的位置上已經有人了。
鵝黃色的連衣裙包裹着纖細筆直的背影,烏黑長發自然垂落,側臉輪廓柔和恬靜。
女人正側頭望向窗外,似乎在出神。
服務生擡手示意前方,溫暮盈禮貌道謝,朝座位走去。
似是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李沐瓴回過頭,目光剛一擡起,就見女人在她對面落座。
溫暮盈迎上她清淡的眼眸,微微一笑,“等很久了嗎?”
李沐瓴坐直了些,語氣淡淡,“沒有,我也是剛到。”
聽此,溫暮盈點點頭,視線稍擡,朝不遠處的服務生示意點餐。
平時她很少主動,但今天場合特殊,怕冷場,還是邊吃邊聊比較好。
兩人都是女士,胃口不大。溫暮盈詢問李沐瓴意見後,點了兩份牛排,一份沙拉,一份甜點。
服務生微笑記下,禮貌收回菜單,随即轉身離開。
檸檬水早已擺上桌,溫暮盈淺抿一口,擡眸看向李沐瓴。
見她正低頭盯着面前的水杯,似在斟酌開口的措辭。
溫暮盈放下杯子,率先打破沉默,“最近怎麼樣?心情好些了嗎?”
李沐瓴稍稍一頓,緩緩擡眸,神情已不似先前緊繃,“溫小姐對誰都這麼熱心?”
溫暮盈輕笑,“倒也不是,隻對看得順眼的人。我對你的印象還不錯,直接叫名字吧,溫小姐太生疏。”
李沐瓴唇角微揚,“難怪連許諾都護着你。你這性格,确實讓人讨厭不起來。”
溫暮盈輕輕蹙眉,“許諾?”
“也沒什麼,比賽那天,他來後台送花。”李沐瓴輕聲道,“我提起遇見你的事,他馬上變得嚴肅,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溫暮盈愣了愣,這事她并不知情,一時有些尴尬,“你别多想,是看裴以琛的面子。”
李沐瓴淺笑一聲,“我明白,隻是挺意外,原來我在他眼裡是這種形象。”
服務生适時打斷,菜品一道道擺上桌,恰好解了溫暮盈的圍。
她提議先吃東西,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