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葉舞站定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處,笑盈盈地看了蘇靜一眼,那笑裡帶着戲谑,仿佛在說,“你又在玩弄傀儡了”。
與一直緊貼着蘇靜轉的玉君子不同,蝶葉舞總是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笑望着她,絕不靠近,但也不肯離得太遠,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随性如友人,又帶着點隐隐的較勁。
這大概是因為蝶葉舞總是一副将她心裡的盤算看透了的從容模樣,而蘇靜不服輸的脾氣在此作祟——雖然她絕不會承認。
“蝶葉舞。”蘇靜笑了笑,不去理會她戲谑的眼神。
“你要不要下次試試這個?”蝶葉舞嘴角彎起,站到她旁邊,從袖子裡拿出一柄小巧的銀弩遞給蘇靜。
蘇靜接過,見那把□□隻有巴掌大小,線條流麗,箭頭的金屬不知道塗了什麼材質,光芒鈍鈍的,并不起眼,上面刻了一個極小的寒鴉圖樣,那是寒荒廬的标志。
這小弩光是賣相就很值錢。
她挑了挑眉,心裡有了猜測,但她不說話,隻是依然維持着不解的神情,仰着頭看着蝶葉舞,等着她主動給出一個解釋。
蝶葉舞用扇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無奈地笑了笑,承認道:“這是城主之前的武器。”
許是為了區分她這個假廬主和她的前主人,蝶葉舞喜歡稱呼紅蓮為城主。
“城主當時還是個少年,拿不動劍拉不起弓,就讓人做了這個。他天生手巧,擅長操縱精細的物件,這把□□又是為了他量身定做的,沒多久就用得爐火純青。你們身形相似,想必也能用,貼身藏起來再好不過。”
聽到貼身二字,玉君子眉頭皺了皺,蘇靜知曉這塊石頭又開始和别的物件較勁,懶得理會,掂量了一下□□,順手一拉,覺得很趁手,不由眼睛一亮,躍躍欲試,卻被蝶葉舞笑着拉住了:“先去歇一歇,明日再練也不急。”
蘇靜聽出了點什麼,瞅着她,蝶葉舞含笑點點頭,說道:“你之前讓他們查的人有了消息。”
她立刻把□□的事情抛到了腦後,喜悅地舒展開眉眼說道:“一個星期了!地鼠打洞也藏不了這麼深,我可算知道了我的錢袋子到底在哪裡了,是不是?”
他們快步回到了城堡中,将暗沉的風雪、肅穆的訓練全都留在了身後。
十七擡眸看着他們的背影,似是出神,手中長劍卻往後一翻,如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将一名戰鬥傀儡的雙手大劍挑掉。
他轉過身,秀氣的單眼皮微挑,淡淡看了那傀儡一眼,無需言語,那傀儡立刻撿起大劍,重新開始了訓練。
***
“原先的老格尼已經請辭,中間短暫地換過一個領事後,現在的領事叫冷木。”
蝶葉舞将信件中的要點提煉了出來,而玉君子則開始忙碌地沏茶。
“冷木?”
蘇靜的身體陷進了深棕色的寬大單人沙發裡,手支着下巴,眼睛望着天花闆上的黑棕色楞木,輕聲說道:“若我記得不錯的話,夕陽山的那位大哥也姓冷?”
她歪了歪腦袋,嘴角微彎:“這個姓氏在翡翠城不太常見,不過,或許在這裡是個常見的姓氏?”
“如果’這裡’是指西面的夕陽山的話。”
蘇靜笑得愈發愉快了:“你們的主人看起來很不得人心嘛,他才走了八個月,連小金庫的鑰匙都被人偷走了。”
大約是她笑得太過幸災樂禍同仇敵忾了,兩個傀儡都在看着她,玉君子有些無奈地笑,蝶葉舞則笑眯眯地提醒她道:“現在,你才是那個不得人心的,我們的主人,寒荒廬的廬主大人了。”
蘇靜臉上的笑意凝固住,不悅地看向蝶葉舞,蝶葉舞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像是蝴蝶一般撲朔迷離地扇着,迷人的绯色眼眸中卻滿是得逞的笑意。
她歎了口氣,重新面對起艱難的人生。
蝶葉舞說得沒錯,很不幸的,現在那個倒黴催又沒人愛的廬主就是她,他欠的債全都給她來還。
“話雖如此,主人的金庫并不是真的掌握在了對方手中。”見她低落,蝶葉舞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個好消息。
她和她一定有八輩子的仇,且不是負心情債就是殺親之仇。
蘇靜對她的反複無常很無語,用眼神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蝶葉舞悠然坐在她的座椅扶手上,華麗的鮮紅衣裳如花兒一般鋪在地毯上,細膩的大手拈起蘇靜的一縷卷發把玩,漫不經心地笑問道:“主人,你覺得以你對’寒荒廬廬主’的了解,他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籠子裡嗎?”
“那你還不如讓他自己把雞蛋全部打碎。”想都未想蘇靜就回答了,超有自信。
寒荒廬廬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