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毅王達成共識後,林栀領着小蝶幾人往城南一處私邸走去。
這處宅邸是先頭趙琰打算用來做兩人婚嫁的院子,在城的東南方向。
但如今城南也并不算什麼炙手可熱的地方,真正的朝堂新貴大多都在城東西的方向,那地方是新修的路暢,又新又寬敞。
都說風水幾十年一邊,人生在世,往往許多道理也與之同理。
“小姐,為何咱們今日不回國公府,這要是叫霁月姑姑知道了,保不準又要告小姐的狀了。”
林栀笑了笑,分毫不在意般笑道,“那隻怕往後,她便要日日告狀了。”
茯苓與琳琅相視而笑,像是早就明了小姐會說這番話,“傻小蝶,咱們往後可是有靠山的人,霁月姑姑她便是告狀,咱們也不用再怕了。”
小蝶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靠山?”
“小姐,咱們的靠山不是将軍嗎?”
林栀笑而不語,視線卻落到遠處忽明忽暗的山脊之上,輕笑道,“誰說人這一世的靠山要由旁人。”
“即為女子,便得以自己為靠山。”
遠在遼地的趙琰收到毅王的來信時,已大捷兩場戰事。
他放下刀劍坐在漫天風沙的營帳邊,晦暗的蒼穹下浮着一圈圈濃煙消散,他揚手招來幾隻秃鹫相看,夕陽之下,整個人好似蟾宮秋鏡中的畫像一般。
戰馬停在身前,一身戎裝烨烨,面容柔和。
“将軍,方才北邊的連營傳來消息,說是那方的匈奴流寇又有起兵謀亂之心,經細作打探,三日後子時。”
趙琰眉心微蹙,隻一瞬便面容蕭肅缜密,渾身散發一股凜冽肅殺之氣。
“可有打探清楚,他們人手幾許,是走水路還是山路的?”
“周副将軍在營帳中等着将軍相商,将軍現下可是要往回趕?”
趙琰收了毅王的親信往腰襟處一放,似有幾分戀戀不舍地望着餘晖殘陽的天邊。
林栀這邊還不知道遼地的情況,眼下卻遇上一樁難事。
“林小姐,我是奉我家娘子之命來送貼的,先頭聽聞林小姐不在是國公府,特意尋到此處等小姐,還望小姐定要賞面前來才是。”
送貼的是禮部王家的大小姐王如蘭,王家當年離封侯也隻是差了一步,隻可惜王老先生五十歲便殁了,當年京城世族四大家,如今王家也隻剩下零星半點女嗣傳着血脈,好在王大小姐婚後與宋家将軍育了一子。
雖是替宋家傳後,王家卻實打實高興的連開國祖玉都拿了出來賞賜。
如今王家雖大不如前,卻因着與宋家的聯姻很有些輩分,王大小姐又是嫡幼女,這輩分自然也高了起來。
從前她在林府時曾聽顧大娘子提過這位頗有手段的王大小姐,據說她入宋府後,可是再無妾室通房入宋将軍的房。
且不說如今宋家家大業大,便是王家家主王老太師已是花甲之年,這位老太師從前便是連宮中的貴人娘娘都見過,所以不論王家男丁如何,總歸是靠着名聲與女兒們的婚嫁仍撐得起場面。
滿城名門貴婦皆是給王老太師這一份薄面,她們敬仰王老太師,這開春的第一場席面,大家也自然是心照不宣地交給王大小姐交辦了。
如今她名正言順的成了趙琰未過門的妻子,于情于理她都應該攜禮前去相聚一番。
“有勞姑姑了,還請姑姑替我代為轉達宋娘子,明日定會如約往至,這是一點兒心意,姑姑天黑路滑,在路上買盞溫酒吃罷。”
她不僅要去,還要代表趙家去,隻是這開春的第一場席面,怕不單單隻是宴請賞花這般淺顯罷。
一夜安眠,到了賞花宴那日,林栀早早起來便由着茯苓妝扮。
隻是到了選衣服這裡,倒是将幾人都難住了些。
粉色嬌豔,适宜未出閣的姑娘,紅色大喜,雖是富貴卻也多了幾分喧賓奪主之意,選來選去,選了一件淡青色織錦流雲裙配着鵝黃淺白鶴氅,發髻隻簡單斜插一支珊瑚朱钗。
雖隻略施粉黛,卻是實打實的風姿綽約,端看容貌氣質便是素面俱也是上乘。
“小姐真美,原來小姐早些年一直是以病氣藏容。”
小蝶替她戴上珊瑚耳墜,望着銅鏡裡的人不由得贊歎,林栀笑了笑,眉目更顯輕柔端麗,“可将送于宋家的面禮備好了嗎?”
茯苓應聲,“小姐,都已安排妥當,隻是...”
“國公府的青杏姑娘一早便送來錦盒,說是懇請小姐将這薄禮一并帶去,也算是盡了一份小小的心意。”
“真是哪裡都有她們,早知道當初小姐就應該聽将軍的将她們一并送走,現在可好了,青杏姑娘與将軍已有...”
林栀唇角微勾,“小蝶,休得胡言。”
閨閣女子的名聲最是要緊,對于青杏已有身孕之事,她自是不信的。
一來,若是太後送來的幾個姑娘真與他有了男女之實,隻怕她還病着也會被先一步病着擡過門。
将軍能隻身前往遼地便表明此事他并不知曉,若是這步棋用得好,倒是能有個萬全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