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感覺背後有人,轉過頭來,說:“逾明。”
宇文泰笑着把黑子放在白子斜面,說:“應該放在這。”
衛昕低着頭,說:“我是真摸不透下棋的規律。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宇文泰會心一笑,說:“美人軍師安排得如此得當,安能不順利呢?”
衛昕看向遠處,空無一人,舒了口氣,說:“禦史大人。隔牆有耳,小心惹禍上身。”
宇文泰眼神坦然,說:“怕什麼!耳目都排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悄悄說話。”他摟住衛昕。
衛昕雙手抵住他的胸膛,說:“逾明。這天光日白,不要太過放肆。”
宇文泰撫摸她的背部,說:“二公子,賞你個機會,讓你近身服侍!”
衛昕微笑,說:“太近了!不适應。要不先放開?”
宇文泰放開她,說:“你怎麼老是這樣?”
衛昕倒了杯茶,給他遞過去,說:“二公子,喝口茶,允許卑職向您講述。”
宇文泰皺着眉頭喝了茶,靜待衛昕言語。
衛昕笑容燦爛,說:“這馬道婆和王茵确有不軌之事。邵令和王茵素有過節,特意留心,後來發現她們的事情。王茵宮内有個婢女,因為王茵的動辄打罵,讓其無法忍受,按照邵令的意思,在邱美人宮中放了木偶。”
宇文泰沉思片刻,說:“宮女名叫硯秋?”
衛昕點頭,說:“是的。”
宇文泰眼神流轉,說:“郭家的木偶呢?”
衛昕眼神妩媚,說:“禦史大夫,英明決斷,風度翩翩。您覺得是何人所為?”
宇文泰思考片刻,說:“這郭酩與馬服交好,馬服放進去的?”
衛昕摩挲着棋子,說:“前幾日,郭家的房梁要刷新漆。工匠趁人不注意,放進去的。”
宇文泰笑臉盈盈,說:“雲舒,是你派人放進去的。”
衛昕眼神暗淡,說:“郭凱不放過我,暖香閣嫁禍,安排北朔的張依,置我死地。我又何必對他手下留情?”
宇文泰雙手托着腮,說:“這麼直截了當,你還真不怕我舉發你?”
衛昕自信地說:“我有什麼好怕的?中書令和二公子既然對我另眼相待,我得效犬馬之勞!”
宇文泰輕柔地說:“嗯?雲舒一片赤誠之意,泰不負此心。”
衛昕看向天空,說:“逾明之情,日月可鑒!”
郭酩看着這些刑具,大驚失色。
宇文泰熱情地向她介紹:“女郎。你和女巫馬服,前婕妤王茵,行巫蠱之事。你有什麼想說的,還是老實交代吧!你看看這些刑具,你堂堂大家閨秀,遭受這種種酷刑,可是體無完膚!比如這個“倒吊墜石”,就是将犯人倒吊挂起,頭部朝地,頭發綁着石頭,底下再放一盆燒紅的木炭,讓受刑人感受到自己的頭發,慢慢加熱烤焦。”
郭酩捂着耳朵,說:“别說了。禦史大人,您想讓我說什麼?”
宇文泰笑容陰冷,說:“郭女郎想交代什麼?”
郭酩發抖,說:“我父親,有一本花樣名單,我知道在哪,我可以說出來。”
宇文泰思慮片刻,說:“金吾衛搜了一輪,沒有這個名單!”
郭酩摩挲着手指,緊張地說:“有。就在我父親卧房的床下面的,左起第三塊地磚下面,就有這個名單。”
宇文泰聽聞,急忙吩咐金吾衛前往郭府。
金吾衛士兵到達郭府,徑直走向郭凱的卧室。他們來到床邊,撬開左起第三塊地磚,發現下面有一個箱子,打開箱子,裡面竟然是十五本花樣名單。名單上面寫着官員的名字,職位,喜好,地址。來暖香閣消遣的時間,時長,以及暖香閣的對象。士兵們将箱子合上,貼上封條,然後運到禦史台。
宇文泰指着這個箱子,問郭酩:“郭女郎,是不是這個箱子?”
郭酩點頭,說:“是。”
宇文泰慢條斯理,說:“那麼木偶,是誰給你的?”
郭酩流着眼淚,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木偶?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們。”
宇文泰眼神一亮,說:“陷害,誰會陷害?”
郭酩低着頭,說:“不知道。”
宇文泰吩咐身邊吏員,說:“先将郭酩押下去。”
宇文泰冷笑,供詞,隻要審,有的是!
一個時辰後,一個郭府的廚子石侖遭受不住嚴刑拷打,寫了供詞,畫了押,上面記載着郭凱在府中經常抱怨皇帝和太後。在十一月初三,郭凱及女兒郭酩在後花園鬼鬼祟祟,石侖親眼看見,郭凱埋下木偶。石侖害怕遭到報複,遂不敢報官。
宣景帝劉離看見宇文泰遞上來的供詞,說:“郭凱行巫蠱詛咒皇帝太後,大逆不道,郭凱千刀萬剮,誅滅三族;王茵惑于巫祝,其父王園替換死囚,其兄王器作奸犯科,夷三族。”
戍時。
北朔,杏州永平縣,房府。
永平縣縣令崔華來到房府,命令衙役拘捕張依,張依抗捕。
張依擰着頭,問:“我犯了何事?”
崔華正色說道:“罪犯衛昕毒殺房家家主房慎,押入大牢,擇日問斬;郭俊涉及郭凱巫蠱案,宜遣送金城,千刀萬剮。”
張依眼圈猩紅,說:“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