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看着桌上的糕點和茶水,她并沒有觸及。
“十一月十八日那晚,喬榮在你的哄勸下,喝了酒。”衛昕笑意暗淡,“你還引誘他吃了五石散,對吧?”
“這種事情本是你情我願,他無非是怕軍中的懲罰罷了。”悟園輕笑說,“男人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衛昕正色說道:“你不該把殺人罪名安在他身上?”
悟園假裝無辜,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衛昕分析說道:“你的婢女雪信,與這位兵曹參軍事喬榮情投意合。不知何時,這段戀情讓你發現了。你開始嫉妒,或者因為覺得雪信姿色一般,為何你就遇不上意中人呢?”
悟園嘴角輕撇,不以為然,沒有答話。
“你姓廖,本名廖卿,字稚雀,涼州興華人。你與母親從涼州來到金城,買花為生,後以詩交友。”衛昕看向她,“令堂仙逝不久,你便出家做女道士。”
悟園喝着茶,說:“你憑什麼就覺得我會嫉妒雪信?”
“以詩交友,你生活困難,隻能作倡女。”衛昕平淡地說,“雪信剛開始不太了解,你的貴客中有想向她伸魔爪的。比如你身邊這位崔公子。”
崔公子表情尴尬,遂決定幹咳幾聲。
衛昕不作理會,說:“兩個月前,喬榮與她結識,墜入愛河。”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悟園隐隐不悅。
“你急于拆散他們,你可能是出于嫉妒,或者别的什麼奇怪的原因。”衛昕直截了當,“但是雪信第一次違背你的意思。你怎麼能允許呢?”
“你胡說八道。”悟園将茶杯狠狠擲在地闆。
“你想将雪信拖入泥坑,從你平時鞭打雪信的習慣就可以看得出。”衛昕乘勝追擊,“隻不過,雪信愈戰愈勇,有了想贖身的想法。她想逃離這個肮髒的地方,她以為在道觀能尋找清淨安甯,沒想到卻要葬身于此。”
崔公子端的是一副風流才子,說:“張經曆,你喝口茶吧。”
“不必了。”衛昕拒絕說道,“怕不是什麼好茶。”
崔公子自知無趣,不再言語。
“她怎麼能比我好?你呢?張依,你的生平我是知道的,王家和郭家讓你鬥敗了,你是聲鳴鶴起了!”悟園眼神癫狂,“我是她的主子,她的生命是屬于我的。”
“雪信隻不過是想贖身,你就摧毀她的夢想。你與喬榮的事情,半推半就。但是喬榮因為身份特殊,一旦你去報官,他的差事就沒了。”衛昕眼神狠厲,“你想一石二鳥。你與喬榮的事情讓她碰見了,喬榮内心煩悶,與她吵了一架。雪信無處可去,隻能會清虛觀;你懷恨在心,讓她丢了清白,然後她與你再次發生争吵,你活生生用鞭子打死了她。”
“你有什麼證據?”悟園強顔歡笑,“這隻不過是你的推測罷了。”
“扳指和鞭子本是喬榮的貼身之物,他與你雲雨一番,這些東西你自然拿得到。”衛昕勾唇,“至于燒毀字條,換人報信,我查查便可知曉。”
衛昕眼神流轉,看向崔公子,說:“崔公子,本名崔壘,字行簡,涼州崔氏。你與悟園合作,你侵犯雪信,該當何罪?”
崔壘語氣尖利,說:“張經曆,你不要冤枉好人啊?”
“冤枉?你會是什麼好人?”衛昕冷眼相對,“你逼迫良家婦女,雪信手中的印章字體,寫着“行簡”。你的字可是行簡二字?”
崔壘低下頭,咬牙切齒。
衛昕扶着額頭,感覺屋内氣溫升熱,拽了拽衣領。
悟園眼尖,說:“張經曆,你可是覺得熱?”
衛昕笑着說:“你點了迷情香,是邀我與你這個蛇蠍女子,行同榻之歡?”
衛昕看向漏鬥,酉時即将來臨。她不慌不忙,神情自若。
悟園被人戳穿心思,說:“張大人,我沒有這個意思。崔公子很是仰慕你。”
衛昕感覺頭暈眼花,她收斂心神,準備起身。
崔壘急忙扶住她,說:“張依,你要歇息嗎?”崔壘的左手在衛昕的背部遊走。
衛昕直犯惡心,心想酉時快點到來。
她聽到門外一陣騷亂,宇文泰帶着士兵,說:“包圍清虛觀,不準放過一人。張依,張經曆在何處?”
衛昕推開崔壘,崔壘和悟園拽住她。衛昕反手給了崔壘一掌,崔壘趴倒在地。她用力推開門,連同悟園倒在門外。衛昕用簪子抵住悟園的脖子,氣息不穩說:“我在這!快來人!”
金吾衛士兵将衛昕扶了起來,問:“你是張依,張經曆嗎?”
衛昕感覺臉紅心跳,說:“是。你快叫大将軍過來,快去!”
宇文泰急忙過來,衛昕摟住他說:“這個悟園,帶去禦史台。”
她貼着他的耳朵,喘着氣說:“廢了崔壘的左手,他方才冒犯我。”
宇文泰點點頭。
衛昕眼神朦胧,她感覺宇文泰是真的好看。
她貼近宇文泰,說:“逾明,我好想你。”
宇文泰感覺她有些怪異,有些熱情,說:“你怎麼了?”
“我渾身無力,你弄輛馬車過來。”衛昕将臉埋進他的胸膛,“我一會再解釋。”
宇文泰命令士兵,将這群道士,以及女道士,婢女,童子紛紛禁锢在清虛觀,仔細盤查。
宇文泰關懷問道:“我們一會去清水莊園,好嗎?”
衛昕頭暈腦脹,拼命點頭。
宇文泰和衛昕上了馬車,衛昕就撲進他的懷裡,坐在他腿上,宇文泰正襟危坐,說:“你怎麼了?”
衛昕雙手捧着他的臉頰,親了親他,說:“那個該死的賤人,給我點了香,想讓那個流氓崔壘冒犯我。幸虧大将軍來了,不然我可就麻煩了!”
宇文泰的反應顯而易見。
宇文泰握緊拳頭,說:“那個崔壘,光是廢手肯定不夠,起碼還得廢條腿!”
衛昕崇拜地看着他說:“我也正有此意。不過,我感覺有點熱。”
衛昕繼續貼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