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你猜錯了。這批丢失的海貨,是三文魚,鮑魚,幹貝之類的。”邵海說,“三文魚可是達官貴人最喜歡的美食。”
“魚生?”衛昕問道。
“嗯。”邵海說道。
在大周,王公貴戚,達官貴人最喜歡吃魚生。好的廚師會把鲫魚、鯉魚批成細細的薄片,然後切出來的魚片薄的像宣紙,輕的如同羽毛。然後将魚生整齊地鋪排在碟子上,襯上新鮮的筍,菊花,調味以醬油。
飲禦諸友,炰鼈脍鯉。[1]
“海州是海産較為豐富的地方。”邵海熱情介紹,“市舶司光是收漁民的稅,收到手軟!”
“漁民交稅,不是一層層,交到戶部的嗎?”衛昕問道。
“雲舒,你就不懂這裡的門道。”邵海眉飛色舞,“一般是交生産課稅,我們東闵算是漁民之鄉。就東闵而言,設置了四個地方的官課稅。”
“漁民辛苦捕魚。如果将稅交給市舶司,那些人又一層層貪了?”衛昕眼神流轉。
邵海同意地點頭。
“做大周的百姓,可真難!”衛昕心有感慨,“漁民辛辛苦苦捕魚,不能自己吃,還得悉數交給官府。”
“現在這批海貨不見了,他們除了找漁民晦氣。”邵海直說痛點,“還能做什麼呢?”
衛昕看着丢失的賬目:三文魚五十斤,鮑魚三十五斤,幹貝海藻各二十斤。條目分别是06112,06078,06054,06136。
“06”是海産型号。
衛昕和邵海來到官課稅府。
稅府官正在喝着茶,看着話本。
“你們是做什麼的?”稅府官看着衛昕和邵海問道。
稅府官五十歲上下,頭發稀少,體型微胖,滿臉的橫肉,穿着淺綠色官袍。
衛昕正要回答,被一個漁民吸引住了。
一個背着背篼,半彎着腰的漁民走了進來,用粗糙的手指數着錢。
漁民頭發蒼白,風霜滿面。眼神悲苦,恭恭敬敬。
“哼,這麼遲來?”稅府官趾高氣揚,“你說說,你拖了幾天了?”
“大人。小的這幾日捕了這麼些魚,挨家挨戶湊了些錢。”漁民哆嗦着,“現在才把課稅補上。”
稅府官肥胖的身軀,從那張小高椅走下來,劈頭蓋臉地抽着漁民的巴掌。
“老子讓你頂嘴,讓你頂嘴!”稅府官叫道。
衛昕一條鞭子抽打在稅府官的臉上,連打兩下,稅府官的臉形成一個紅“叉”字。
“太放肆了。”衛昕叫罵道,“你幾品官,目無王法,在稅府毆打百姓!”
“喲吼!”稅府官看向衛昕,摸着臉叫罵道,“你這個賤女人,誰叫你多管閑事?”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稅府官叫罵說道,“将這個女子捆綁,然後用鞭子抽打。不看看是誰的地頭?”
“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地頭?”邵海走在衛昕面前,“你當海州邵家不存在?”
“一隻病貓生幾個什麼小貓,算什麼東西?”稅府官說道。
邵海兩巴掌就打在稅府官臉上,拿着錦衣衛令牌說:“錦衣衛經曆司查案,誰敢阻攔!”
其他吏員聽了,紛紛跪下。
“這是錦衣衛經曆司經曆張依。”邵海指着衛昕。
“我是錦衣衛經曆司令史邵海。”邵海語氣傲慢,“我們邵家的地盤什麼時候成了你們課稅府的了?”
其他吏員大驚失色。
一個有眼力見的吏員,鼓起勇氣,說:“我們不知道是邵公子還有錦衣衛兄弟,這混賬東西,冒犯二位了。”
被打的稅府官不停地磕頭求饒,說:“小的瞎了狗眼,不知道是錦衣衛駕到,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老人家,先起來吧。”一個吏員将漁民扶了起來。
“先喝杯茶。”一個穿着青色官袍的吏員遞上茶。
“慢。”衛昕眼尖,“這杯茶,你喝下去。”
穿着青色官袍的吏員:“......”
“你叫什麼名字?”衛昕端坐在椅子上。
“回張經曆,小的姓田,叫作田約,是官課稅府的八品幹事。”田約說道。
“為什麼毆打這個漁民?”衛昕眼神冰冷。
“這是梁集的個人行為。”田約語氣誠懇。
“姓梁的,該不會是仗着與建城梁家的關系吧?”衛昕上下打量着梁集,“建城梁家是西淩當地有名的貴族啊。”
“這是同姓,沾了些親。”田約揣測衛昕意思,“張經曆認識建城梁家?”
“不認識。”衛昕眼神流轉,“我愛人認識。”
邵海:“......”
“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衛昕來到漁民身邊,“你盡管說話,錦衣衛會為你做主的。”
“回大人,小的叫作鄒午。”漁民比劃說道,“端午的午。”
“他們為什麼打你?”衛昕乘勝追擊。
“這是因為小的最近運的海貨,無緣無故失蹤。”皺午眼圈泛紅,“小的明明交給官課稅府,申報了的。現在失蹤,叫小的還錢。小的這幾日湊了這麼些稅,遲來了,他們又打俺。”
“你還有道理了!”梁集叫罵道,“明明就是你遲來......”
邵海準時地又打了梁集一拳。
“将賬目拿給我看看。”衛昕命令說道。
皇宮,藏藥局。
宮女書瑤來到藏藥局,看着正在稱藥的吏員。
“喲,這不是書瑤姑姑嗎?”曹典藥說道。
“娘娘最近有些頭痛。”書瑤說道,“還有麻沸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