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在海貨後面?”宇文泰拉着衛昕的手。
“倒是沒有很明顯的迹象。”衛昕實話實說。
“哼。”宇文泰看着記錄,“他們沒那麼傻。”
“賬簿少了好幾頁,我推算大概是熙甯二年十月的貨單。”衛昕眼神明亮,“可能那個時候的數據愈發離譜。”
“市舶司不缺做假賬的高手。”宇文泰将茶水遞給衛昕。
“不管怎麼說,絲綢與錢貨兼用,現在百姓日子過得是愈發艱難。”衛昕喝着茶,認真說道,“明明現在國庫空虛,這絲綢定價500文已是頂峰,居然還敢定價1600文!”
“官商勾結!”宇文泰一語中的,“衣服總得穿,粗棉布一匹,現在定價是440文左右;至于火麻布也得400文左右。然後絲綢之類的,最少1800文左右。絲綢可以換物,百姓的錢愈發少了!”
“以海貨的稅收,至少一半;310文的一半,為155文。”衛昕撇着嘴,“每匹絲綢減少一半稅收。這建城繡莊坊,收錢收到手軟。”
宇文泰沉默不語。
“你們家,有開什麼莊子鋪子嗎?”衛昕漫不經心。
“娘子查我家底是吧?”宇文泰撫摸她的臉。
“逾明。這建城梁家是不是還得養着織錦坊?”衛昕眼神流轉,“皇宮裡的妃嫔,穿在身上的衣料不都是織錦坊的嗎?”
“是的。”宇文泰點頭。
“這筆收入不小。但是建城梁家是替政府辦差,光是稅收就已經夠梁家出一回血了。”衛昕冷笑說道,“政府是不對商人不講功勞的,這是商人應盡的本分。”
“你别彎彎繞繞了。”宇文泰眼神銳利,“娘子是想開店鋪嗎?”
“是的。”衛昕直截了當,“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宇文泰微微低着頭。
“現在絲綢稅收這麼高。”衛昕眼神流轉,“做的可都是世家貴婦生意。所以,我想開一間脂粉鋪之類的。”
“你要賺脂粉錢?”宇文泰眼神一亮。
“那是。聽說以前安棋的姐姐,魏國夫人,一個月的脂粉錢就多達十萬錢。”衛昕思慮片刻,“絲綢,房子,還有糧食。這些都是世家必不可少的。”
“但是脂粉錢,不容易賺的。”宇文泰仔細分析,“你要是開脂粉鋪子,不如看看我們那些莊子吧?”
“逾明。不是我潑你的冷水。”衛昕歎了口氣,“光是你們莊子底下那些人,給你們進貢的東西,起碼得少個三分之一吧。”
宇文泰:“......”
“操持家務不是那麼容易。”衛昕拍着肩膀,“現在窦太後的脂粉錢,每個月大概是十五萬。不都是從國庫那裡克扣出來的?”
“沒錯。”宇文泰揉着她的臉,“小狐狸。”
“讓我說完。”衛昕拉着他的手。
“但是大周的稅收,不僅靠絲綢,還靠一樣物品。”衛昕神秘兮兮。
“香料?”宇文泰眼神溫柔。
“香料分動物類和植物類。”衛昕溫柔說道,“我們大周調制的香料,因為我們氣候較為濕潤,而生産出的丁香不夠月治國地道呢。”
“大周的達官貴人都會用到香。”宇文泰鎮定說道,“這倒可以增加稅收。”
“脂粉因地制宜,關稅較為便宜。”衛昕眉開眼笑,“但是脂粉鋪遍布大周的角落,世家女子都是拿脂粉和人交換情報的。”
“校事府不夠稱職?”宇文泰語氣低沉。
“再稱職,總會有所疏漏。”衛昕正色說道,拿着賬簿,“比如這個?”
“你看了半日賬簿,去休息吧。這些我來看吧。”宇文泰溫聲說道,“我過幾日去找司馬錯,談談賬簿的事情。”
“好吧。”衛昕溫柔說道,“你早點休息。”
宇文泰将衛昕拉到他的腿上,他低頭吻住她,溫熱的觸感使人沉醉其中。
二月初十。
司馬府,正廳。
司馬錯一襲月白錦緞如意紋袍,顯得清爽過人。
兩人喝着茶,客套寒暄。
“不疑,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宇文泰開啟話題。
“但說無妨。”司馬錯喝着茶。
“東闵海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宇文泰單刀直入,“刑部對稅收,是絲毫不懈怠。”
“逾明,那可不是一般的海貨。”司馬錯開誠公布,“裡面有你的準嶽父,那可是一大筆錢。”
“建城梁家這麼些年,偷稅漏稅。”宇文泰眼神冰冷,“我想着西淩家族同聲同氣,梁家不是很過分,倒算了;現在他們甄家的絲線,還參了一腳。”
“什麼?”司馬錯瞪大眼睛,“樊城絲線下場了?”
“是的。”宇文泰慢條斯理,“你們盞城的絲線幼細分明,都是桑蠶絲和柞蠶絲;那樊城能生産棉線和麻線,還算看得過眼。現在樊城絲線,賺得日進鬥金,這不是故意壟斷其他線鋪和綢緞行?”
“逾明,你想讓我幫你說話?”司馬錯問道。
“現在,絲線弄到海州邵家去了。”宇文泰皺着眉頭,“海州港口是大周最大的港口,現在要是讓海州濕了水,這不是便宜南疆窦家嗎?”
司馬錯微微低着頭。
“這賬簿上的數字,愈發誇張。”宇文泰欲言又止。
“建城梁家想着大司馬和你,這已經不同我們了!”司馬錯說。
“在我眼裡,西淩世家,我都是一視同仁的。”宇文泰眼神明亮,“這種事情我做不來。”
“好。”司馬錯微笑,“有你這句話,這絲線到時我分你一杯羹。我七你三,算是兄弟情誼了。”
“我隻是想你敲打一下梁家和甄家。”宇文泰喝着茶,“至于絲線生意,我愧不敢領啊。”
“軍備要錢,逾明,松山校場不是小數目啊!”司馬錯雙手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