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眼神低垂,想到她冒名頂替張依,開始從《黃金案》入手。
隻不過是寥寥幾個月罷了。
“蘭英的家人是在金城嗎?”衛昕眼神流轉,“還是在别的什麼地方?”
“回主子的話,奴才将她的兒子放在這飯店下的地窖。”黑伯思慮片刻,“蘭英是在宇文泰處,不知是不是主子的意思?”
“他私自扣押。”衛昕喝着茶,“雲川都遲了一步,真是便宜他了。”
“主子。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若要宇文泰完全知道,終究對主子利大于弊。”黑伯眼神低沉,“還望主子千萬小心。”
“嗯,你說得有道理。”衛昕在桌子上畫着圈圈,“王家,郭家對父親有壞心,我倒不稀奇。這顧家,難不成是為了那幅圖嗎?”
“似乎不是。”黑伯言語誠懇,“章德皇帝臨終前的一個月,曾經召見過老爺。”
“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衛昕站了起來,背着手,“章德皇帝私下和父親說了什麼呢?”
“老爺沒有和主子說?”黑伯面露疑色。
“我感覺父親是有難言之隐的。”衛昕微微低頭。
衛昕正在回憶中。
青龍十九年,六月十五日。
南疆,江州,休祥縣。
衛府府邸,書房。
衛昕正在翻看農奴筆記,衛炎推門而入。
“父親。”衛昕行禮如儀,笑着說,“父親回來,怎麼不叫人告知于我?”
“皇帝的病情,似乎更加嚴重。”衛炎皺着眉頭。
“不是說換了太醫嗎?”衛昕眼神流轉,“怎麼還嚴重呢?”
“這......為父說不清楚。”衛炎歎了口氣,“我看見皇帝,嘴唇發黑,似乎不太妥當。”
“太醫院有的是醫術高明的禦醫。”衛昕倒了杯茶,遞到父親的手中,“父親放寬心便是。”
“為父現在是坐立不安。”衛炎眼神遲疑,“陛下冊立劉離為皇儲。但是皇後有外戚窦栾,怕是母強子弱。”
“太子不是還有生母嗎?”衛昕思慮片刻,“他的生母是柳婕妤。即便安昭儀盛眷在握,但是她沒有子嗣。柳婕妤是可以和窦皇後抗衡的。”
“雲舒,你不懂。事情更為棘手。”衛炎背着手,站了起來,“我似乎是看見太後和一個男子,但是看得不太真切,大概是看錯了。陛下要我當顧命大臣,我推卻了。”
“為什麼?”衛昕站了起來,“您當上顧命大臣,就能接近中央,不是更能施展父親的才華嗎?父親你看見什麼了?”
“大概是我多慮了。”衛炎笑容悲傷,“應該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父先出去了。”
回想結束。
衛昕将這件事情,一五一十與黑伯訴說。
“這樣看來,章德皇帝的病情似乎是有人刻意為之的。”黑伯微微低着頭,“是不是老爺發現章德皇帝的病情有問題,并且知道内幕,所以才,慘遭壞人毒手。”
“所以宇文泰去查章德皇帝的脈案,我是非常贊成的。”衛昕點點頭,“诶,顧命大臣有誰?”
“大司馬宇文滬。左右仆射,分别是張琛與安慶。”黑伯眼神冰冷,“加上老爺,那就是四個顧命大臣。”
衛昕點點頭,“日落飯店最近靜默。張年如何了?”
“張年身子好些了。”黑伯看着衛昕,“還說主子什麼時候和他見面說話呢。”
“人參那些都送過去了?”衛昕問道。
“當然。張年很是歡喜。”黑伯喜笑顔開。
“大概下個月,我們就能見面。”衛昕粲然一笑,“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主子慢走。”黑伯行禮如儀。
酉時。
張宅,前廳。
桌面上擺着酒醉鴨肝,東坡肉,枸杞薏米粥,五寶鮮蔬,水晶龍鳳糕等。
“今日你去嫂子那裡,談得如何?”宇文泰問道。
“嫂子大方,還送了我幾盒胭脂。”衛昕給他舀了一勺粥,“我倒是和她說清是非曲折了。嫂子還問,要不要把綢緞退回去?”
“嫂子倒是豁達,不是為幾匹絲綢發火。”宇文泰點頭,“你今日破費了?”
“幾件首飾而已。”衛昕吃着糕點,“我怎麼說,也不能小氣,丢你的臉。”
“好會說話。”宇文泰粲然一笑。
“林達審得如何了?”衛昕擱下筷子。
“他說隻是攔截過路客商,要了些銀子。他是拿了錢财,就把人放了。”宇文泰喝着粥,“至于那些命案,他是想蒙混過關。”
“這次你派餘白貼身保護我,恐怕不隻是林達的人吧?”衛昕試探說道,“是不是還有旁的人?”
宇文泰沉默不語。
“嫂子與我說,她在北朔訂購雨絲錦。”衛昕直言不諱,“建城梁家在北朔發過貨。”
“所以我派餘白貼身保護,不隻是為了監視你。”宇文泰眼神倨傲,“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啧。”衛昕翻着白眼,“禦史大夫運籌帷幄,下官怎麼能比得上?”
“她向你下手,這個我會記得。”宇文泰揉着她的耳朵,“還有窦家。”
“我要見蘭英,你現在方便嗎?”衛昕問。
“心血來潮?”宇文泰夾了一塊鴨肝在她的碗碟,“你準備好了?”
“出其不意才是好事。”衛昕擦擦嘴巴,“你把脈案帶上,我們或許用得上。”
“行。”宇文泰說。
宇文泰和衛昕共騎一匹馬,出了城,來到城北的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