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自殺。”劉離武斷地說,“有什麼可查的?”
“陛下,杜娟母女閃爍其詞。現在陳七子自殺,微臣認為應該要派仵作,前來驗屍。”宇文泰正色說道,“若是冤枉了人,微臣内心不安,也會損傷陛下的仁德之心。”
“那就依你。”劉離說道,“宣蘇行,範真前來調查此事。”
蘇行和範真背着驗屍用具箱來到紫煙閣。
“逸書,你先來吧。”範真說道。
逸書是蘇行的字。
蘇行檢查陳灼的脖頸,他在檢查後脖頸上的淤痕。
按照常理,後頸淤痕呈現八字狀且不交叉,則是自缢而亡。後頸淤痕呈現八字狀且交叉,就是被他人勒死的。
“範兄,你看。”蘇行說道,“這後頸淤痕呈現的是八字狀交叉。”
“我們先去面見陛下吧。”範真說道。
兩人進入宣德殿。
仆人将屍體擡進宣德殿。
“仵作範真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範真說道。
“仵作蘇行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蘇行說道。
“起來吧。”劉離不再客套,“是自殺還是他殺?”
“他殺。”範真正色說道。
“何以見得?”劉離問道。
“陛下,後頸淤痕呈現八字狀且不交叉,則是自缢而亡。後頸淤痕呈現八字狀且交叉,就是被他人勒死的。”蘇行說道。
“你們這些當仵作的,是否太過武斷點?”劉離問道,“還有什麼證據證明嗎?”
“陛下,按照我們的經驗,這自缢的死者,勒痕會深,反之則淺。”範真認真解釋,“若是自缢,死者嘴唇張開,面色紫紅,嘴巴兩角會流出口水,兩足尖垂直向下。”
“被人勒死,屍體嘴眼張開,手掌伸展,頭發散亂,脖頸上有指甲抓痕。”蘇行說道。
兩人将白布掀開,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她的嘴眼張開,脖頸上有抓痕。
“将屍體擡下去吧。”劉離雙手緊握,“此事到此為止。”
兩位仵作面面相觑。
宇文泰沉默不語。
“七子陳灼謀害皇帝,畏罪自殺,廢為庶人。其家人不予追究。”劉離快速提筆,“杜若杜娟,淩遲處死。其家人發配至北朔。”
這是劉離寫得最快的處置方法。
“禦史大夫。”劉離說道。
“你這次救駕有功,朕封你為門下省正四品的門下侍郎。”劉離說道,“此外,尚食局的人選,任你親自挑選。不要出了差錯。”
“是。”宇文泰行禮如儀,“微臣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門下侍郎,又稱黃門侍郎。
亥時。
張宅,衛昕閨房。
“你說這個貴人是窦家人嗎?”衛昕伏在他的胸膛問道。
“當然。”宇文泰說,“窦歡想殺劉離,然後扶植自己家族的子弟。”
“這景輝,他一臉的猥瑣樣。”衛昕撇撇嘴,“這杜若看上他什麼?”
“景輝接近杜若,或許就是陳七子要他這麼做的,陳七子與窦家走得近。”宇文泰說道。
“反正事情查到這,就要戛然而止。”衛昕說,“沒意思。不過要恭喜逾明,當上黃門侍郎。”
“身兼數職,感覺很累。”宇文泰說,“幸虧有佳人相伴。”
“貧嘴貧舌。”衛昕坐在床上,“哄騙多少女子了?”
“我不做這種事情的。”宇文泰拉着衛昕的手,摸着他的胸懷,“我是真心的。”
“這個我信。”衛昕點點頭,“黃門侍郎協助門下省侍中,是查看诏令内容。”
“謀朝篡位,更進一步。”
宇文泰吻着她的臉頰,說:“陛下要我擇選尚食局的人。”
“我們的陛下,真是惜命如金。”衛昕說道。
“我們還想他再活幾個月呢。”宇文泰說,“起碼活到明年二月。”
“你這是在給陛下算命呢。”衛昕眉開眼笑,“我們明日去看看那個宮女。”
“哦?”宇文泰說,“邵海給窦歡找來的緻命殺招。”
“這次皇帝按下不提。”衛昕眼神流轉,“他還是忌憚窦家的。”
“他要尋求平衡。”宇文泰說。
“他都要死了。”衛昕眼神明亮,“這藥沒把皇帝的腦子給弄壞吧?”
“他怕死。”宇文泰捂着嘴笑,“不然不會要我給他選一批女官。”
“嗯,你起碼能讓他活到明年二月。”衛昕托着腮說,“逾明真是好人。”
“這次,我們隻要能拿到窦家把柄,就能把窦歡及窦栾的勢力一鍋端了。”宇文泰躺在床上,“到時候,我們就成親。”
“太快了。那顧分怎麼辦?”衛昕皺着眉頭,“我要顧分死。”
“顧分在朝中的勢力縱橫交錯。”宇文泰正色說道,“成就大業之前,我們不能碰他。”
“你的大業?”衛昕掙開他的懷抱,背對着他,“我何年何月才能看見他死。”
宇文泰将衛昕轉過來,說:“雲舒,我一定将顧分千刀萬剮。現在,哪怕這幾年都不行,我要弄清楚他的一切勢力。”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