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将衛昕拉了過來。
“逾明,你好樣的!”窦栾拍着宇文泰的肩膀,“後會有期!”
窦艾架着窦栾離開錦衣衛。
宇文泰關上正廳的門。
衛昕看了看通紅淤青的左手,使勁吹了吹。
“手怎麼樣?”宇文泰走過去,拉着衛昕的手。
“不要你管。”衛昕皺着眉頭。
“啧!”宇文泰溫柔說道,“小狐狸好沒良心。”
宇文泰從懷裡掏出丹參羊脂膏,抹在衛昕的傷口上。
“這瘟神專門今日來錦衣衛的。”宇文泰說。
“他來金城,我就知道躲避不了。”衛昕說道,“合着太後為他兜底,我就說他誣告我們。”
宇文泰淺淺地笑:“我以為你要和他玉石俱焚。”
“我惜命。”衛昕眼神流轉,“不是為了你,你不要多想。”
“校事府會遞呈你和他的對話。”宇文泰說,“你不要多想。”
“校事府的紙張開支,數目巨大吧。”衛昕說道,“校場花費這麼多,禦史大夫,你有錢嗎?現在窦栾想要遙領天下兵馬,還要在東闵建造牧場,你們打算怎麼樣?”
宇文泰慢條斯理為衛昕塗抹膏脂。
“這些條件,陛下是不會答應的。”宇文泰靠近衛昕,“窦栾明日就要回去并州了。”
“今日他要孤注一擲。”衛昕饒有興趣,“拿我撒氣?”
“陛下許他司空之位,贈千金萬兩,綢緞千匹。”宇文泰說,“短短幾日,彈劾窦栾的奏折多達數萬本,全都送往禦史台,而且還是匿名的。南疆農奴雅西親自來到金城,狀告窦栾,殺良冒功。”
“太後壓着輿論,恐怕是不能作數的。”衛昕微微側頭,“中央軍不過十二萬,大司馬調了西淩部隊護駕?”
“嗯。”宇文泰點頭。
窦栾氣哄哄地回到節度使宅邸。
“那明明就是衛昕。”窦栾掙脫開來,“你們說她是張依?嗯?”
“兄長,現在金城内外,傳單滿天飛,說你殺良冒功。”窦艾歎了口氣,“你現在封了司空。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需要低調行事,你還是先回南疆并州。”
“我不回去。”窦栾吃着蘋果,“那個小妮子就是衛昕。太後是我的妹子,她還會為我兜底的!”
節度使府外人群洶湧。
“太後包庇外戚,屠殺南疆無辜百姓!”一個百姓拿着布條,“嚴懲兇手!嚴懲窦栾!”
“怎麼了?”窦艾聽到聲音,問道。
“百姓聚集在外面,說要嚴懲司空。”士兵說道,“他們喊着口号,說司空殘害無辜,殺良冒功。”
婢女們端了一盆冷水。
“媽的!”窦栾洗了一把臉,清醒片刻,“宇文泰專門跟老子過不去!”
“兄長。張依是宇文泰的女人,你就算要找她的麻煩。現在宇文滬是大司馬,名義上管着北衙和南衙。”窦艾寬慰說道,“就算我們城外有兩萬兵馬。一旦你動了念頭,殺良冒功,犯上作亂的罪名就安在窦家身上。别說有的沒的,太後就保不住你了!”
“嘶。”窦栾咬牙切齒。
申時。
衛昕和宇文泰離開錦衣衛,回到張宅。
“逾明。要是窦栾趁機奪權,金城就會岌岌可危。”衛昕緊張不已,“難道不會嗎?”
“雲舒,這次窦栾倉促入京,是太後召他來的。”宇文泰仔細分析,“目的有二。其一,窦家人給劉離下毒,劉離尚無子嗣,就算選擇,拿窦家的一個襁褓嬰兒入了劉家,就算是劉家的,窦歡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後;其二,這次窦栾認出你的身份,借力打力,你既是罪臣之女且宇文家族包庇于你,你又是冒名頂替,我們家起碼要被人夷三族。”
衛昕喝着茶。
“但是太後感覺内心不穩,于是急诏窦栾,是為了鎮住朝野,抗衡我們宇文家族。”宇文泰喝着茶,“但是,窦栾殺害南疆農奴,白骨累累。朝野議論紛紛,但是他想要遙領全國兵馬,言下之意就是要逼宮,要造反。”
“你們這麼有恃無恐,是不是東闵節度使和西淩節度使分别帶了兵馬?”衛昕眼神流轉,“光是靠流言蜚語,是不能吓退窦栾的。”
“是。”宇文泰正大光明。
“我明白了。”衛昕點點頭,“那麼現在邵海的證人可以派上用場了?”
宇文泰笑而不語。
未央宮。
宮女小心翼翼地為窦歡簪花。
窦歡看着銅鏡裡的花,怎麼看都不順眼。
“下去吧。”松青姑姑說道,“讓我來。”
宮女領命離去。
松青姑姑窦歡頭上的花朵和步搖都拿了下來。
“哀家最後悔就是沒有斬草除根。”窦歡抹着唇脂,“衛昕來到金城,哀家太過嬌縱,居然能讓她活到現在!”
“太後,您讓她活到現在,是因為從她身上,看到您年輕的自己。”松青姑姑說,“窦司空将農奴殺得差不多,農奴交不起高利貸,弄得他們有逆反心理,隻能落草為寇。”
窦歡看向松青。
“現在金城内外群情激湧,太後還不如将窦栾革職,先打發回南疆并州再說!”松青眼神流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1]”
“太後,宇文滬用皇帝金牌,密诏西淩節度使,東闵節度使入京勤王!”松青給窦歡揉肩說道,“錦衣衛如同盲僧,校事府層層篩選。要是窦将軍有所動作,那麼窦家就要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