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舒了一口氣,姜南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她看向姜南,幹咳了幾聲,想問緣由,感覺有些難以啟齒。
“你想問我為何男扮女裝,對吧?”姜南饒有興趣地看向她。
“這是什麼癖好?”邵令紅着臉,“你們男子喜歡這麼調戲人嗎?”
“為了你。”姜南一語中的。
“胡說八道,我們素不相識。”邵令背過身去,“今晚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口。你意亂情迷,我不會怪罪于你。從此刻起,我們毫無瓜葛。”
“柔嘉,你真的,認不出我嗎?”姜南撕開面皮,露出一張男人的臉。
邵令鼓起勇氣,轉過身來,看見一個男人。
他就是大理寺的仵作,範真。
“稚顔,你怎麼會變成姜南的的樣子?”邵令眼神疑惑,“你怎麼會到昭成觀來?”
“這個地方你不能再呆了。”範真壓低語氣,“馬上收拾行李,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好的。”邵令簡單收拾一下,沒有問及緣由。
“範兄,在嗎?”一個女子敲着窗戶。
範真打開窗戶,将女子迎了進去。
“你們?”邵令看向女子,“這不是餘小姐嗎?”
“範兄,道觀的人正在搜捕你。”餘熹說,“信号煙花已經發了出去,想必二公子和張經曆看見了。”
“我容易脫身,你先把邵令帶出去。”範真說,“我先去冰室一趟。”
“好。”餘熹看向邵令,“邵女郎,請随我來。”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邵令忍不住問道。
“邵女郎,請跟我來。”餘熹說道,“現在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處理,你在這,很危險。”
“不行,要走一起走。”邵令拉着範真的手,“我們還不容易才見面,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邵令,現在範兄的性命攸關,你再拖延下去。”餘熹撥開邵令,“我們就會多一分危險。我保證範兄毫發無損地出來。但是你再這麼說下去,我們三個的性命都不能萬全。”
六月初七,子時。
外面人影憧憧。
餘熹看見他們漸漸舉着火把,慢慢變得光亮起來。
三個人急忙蹲下。
“走吧。”範真說道。
“這些人很明顯是沖着範兄和我來的。”餘熹壓低聲音,“現在我先帶着邵令出去。”
“嗯。”餘熹拉着邵令跳下窗台。
範真撬開木闆,順着空洞跳下去,然後再把木闆蓋上。
昭成觀的後門已經變得荒蕪,雜草叢生。
餘熹搭着扶梯,說:“你先上去,外面有人接應。”
邵令點點頭,火急火燎地爬上梯子,然後閉着眼睛跳下去。
她腿有點軟,她看見旁邊站着一個帶着草帽的少年人,以及一名女子。
“柔嘉姐姐,是我。”衛昕擡起草帽,一副少年公子模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邵令帶着哭腔,“範真不會有危險吧。這昭成觀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言難盡。”衛昕一語中的,“範兄找證據,你先去張宅。”
“芸香,帶着邵令先回張宅。”衛昕吩咐說道。
芸香點頭,然後帶着邵令離開。
衛昕看到天上發着紅色的信号煙花。
然後是藍色的,以及綠色的。
信号煙花分成三種。紅色的是錦衣衛,藍色的是禦史台,綠色的是校事府。
三種信号煙花同時啟動,都是在昭成觀方向。
昭成觀真是一個馬蜂窩呢。
皇宮,未央宮。
“太後,出事了。”松青姑姑點燃蠟燭,“窦大人出事了。”
窦太後睡眼惺忪地起了床。
“怎麼了?”窦歡滿臉疲憊。
“太後。窦大人受了傷,在昭成觀。”松青姑姑着急說道,“被一女子踢中關鍵部位。恐怕,以後不能人事了。”
“誰要我們窦家斷子絕孫?”窦歡疏散睡意,“找着人了嗎?”
“還在找。”松青姑姑面露難色,“禦史台,校事府的人都去了,錦衣衛的人也去了。現在正在對峙呢。”
昭成觀。
從三品禦史大夫宇文泰帶着禦史台官員與左右金吾衛的士兵在昭成觀前門等候。校事府的正四品副使張琛,以及正五品佥事郭濟與其他校事府吏員趕到。
錦衣衛南鎮撫司與北鎮府司的鎮撫大人全體到場,順便帶上經曆司的從七品經曆張依以及正九品令史邵海等人。
昭成觀真是熱鬧得很!
“你們怎麼來了?”宇文泰率先發話。
字眼就很明确,分别指向校事府以及錦衣衛。
“校事府副使張琛見過禦史大夫。”張琛行禮如儀,“我們校事府探子來報,昭成觀疑似虐待道觀女子。特來詳查。”
宇文泰看向錦衣衛。
“下官邱沛見過禦史大夫,見過副使大人。”邱沛行禮如儀,“卑職是聽聞道觀女子與官員發生沖突,特來查看。”
邱沛是個老實人。錦衣衛不是皇帝的狗,是太後與窦家的狗。
宇文泰與張琛對視一眼,這明顯是窦太後的主意。
幾大部門正在神仙打架,軍士們都在整裝待發。錦衣衛的十二所都到場,大概好幾百人,全部帶着火铳。左右金吾衛的将士袖子裡藏着袖箭。
邵海與衛昕站在槐樹底下,正在竊竊私語。
“邵海問,“在張宅?”
“嗯。”衛昕點頭。
冰室。
範真感覺來到冰天雪地,牆壁上都是凍僵的女子屍體,渾身赤裸的。
他默默數着,足足有八具。
他收回眼神,看向一堆堆箱子。
箱子都是紅色的,那不是真正的紅色,而是血液染成的。
範真鼓起勇氣,打開箱子,裡面都是斷肢殘體。
不一會兒,他聽到木闆有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