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暫時告一段落。
“先将劉太太押入普通牢房,不準探視,不準用刑。等禦史大夫來了以後,再行發落。”杜文說道。
兩名獄卒将劉太太送回監牢。
酉時。
校事府,正廳。
桌面上擺着薄夜餅,姜醋雞,水晶肴肉等,還擺着一壺竹葉酒。
“邵家的女郎已經醒了。”張琛吃着餅,“案子到此結束了。”
“主公的意思?”郭濟聞着酒香。
“你不覺得奇怪嗎?”張琛反問道。
竹葉酒色澤翠綠,如一片片竹葉,清香撲鼻,口感醇厚不失爽口。
“邵令的供詞已經不重要了。”郭濟将酒遞給他,“道觀總共有三個人失蹤,姜南失蹤,邵令失蹤,去塵娘子失蹤。但是她們的去處卻大不相同。”
“姜南讓人發現在冰室裡,面目全非;邵令讓人發現在草叢中,但是她的居室卻井井有條,還有包袱,顯然是要跟着人逃命去的;去塵娘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郭濟喝着酒,“邵令與姜南肯定是認識的,這個包袱顯然是姜南行刺窦艾過後才有的;要知道這恒願娘子的居室與窦艾的客房相距不遠,這姜南完全可以挾持恒願娘子離開道觀,她将邵令打暈再回到冰室裡,我們三個部門對峙,且校事與左右金吾衛兵士巡邏。”
“難不成她有隐身術?”張琛意味深長。
“我們的校事府人才濟濟,總不能拿功臣開刀吧?”郭濟吃着肴肉說。
“陳券已經組織門生故吏參奏我們校事府。”張琛說,“主公按下不表,起碼還有别的隐情?”
“要是細查昭成觀,南疆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他們要陛下牽涉其中。”郭濟說,“校事府需要如何收場呢?”
“劉參掌管丹藥,恐怕劉現父子,吃了不少成分不明的丹藥。”張琛說道,“看來這就是他們身體孱弱的緣由。”
劉現是章德皇帝。
“劉太太誘拐女子,劉參謀害陛下。”郭濟說,“湛坤道長用女色賄賂官員。這些官員隻能毫發無損,隻能讓湛坤背鍋了。”
“一群畜生。”張琛喝着酒,生氣地捶捶桌面。
“郎清,大周官員就三樣東西,錢,酒,女人。”郭濟喝着酒,“我們喝酒是恃才放曠,妻子未娶是功業未成。他們殘害女子,以後月治國水路并進,要不是東闵的節度使與主公還有些英雄豪氣。這大周早就完了。”
“窦艾要去南疆并州任職,任從五品的長史。”張琛說,“算是貶谪了。”
“畢竟他有權有勢。”郭濟說,“陳券要參我們,我倒無所謂。我們校事府,以及禦史台沒有嚴刑逼供,沒有威逼利誘。聖上自會裁奪,當然了,這是太尉與太後商量後的結果。”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順便碰一碰杯。
戍時。
禦史台。
審訊室二。
宇文泰旋轉腰牌,一轉二,二轉三。
如此反複,轉了大概十幾下。
腰牌向下。
審訊室坐着他和湛坤道長,沒有其他禦史台的吏員。
這不算是正式的審訊。
湛坤道長看了看手上的鐐铐,一言不發。
“邵令等人看見道觀中的魑魅魍魉?”宇文泰眼神冰冷,“就是你的吧?”
“是。”湛坤有問必答。
“道觀中參與毆打殺戮的都是些什麼人?”宇文泰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并沒有審訊?”宇文泰繼續問道。
“紙是包不住火的。”湛坤道長幹咳幾聲,“宇文家族位高權重,是不會拿貴族下手。這次死得大概隻有劉參夫婦,以及我吧?”
“你倒是很通事理。”宇文泰點頭,“知道我為什麼單獨審訊你?”
“知道。”湛坤道長說,“你想問問旁的事情?”
“南疆的農奴販賣,與此案有關嗎?”宇文泰一語中的。
“張依和您的關系,金城人盡皆知,許是禦史大夫為了張依的緣故吧?”湛坤道長問。
“你說得不錯。”宇文泰一推腰牌,腰牌應聲下地。
腰牌上刻着“代”字,腰牌殘舊,鎏金面已經長滿鐵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