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代松和衛昕查看案卷。
自從五月一日,開化縣縣衙頒布《開化縣縣衙田畝戶調式制度》,官民熱議。
衛昕與戚代松徹底得罪兩個群體,世家與官員。
南疆百姓依舊苦不堪言。
格桑為開化縣縣衙衙役,說:“縣令,我知道你們頒布這個戶調式制度,是為我們好。但是,世家不會願意交出這麼多土地,我們不願意交出這麼多糧食,現在幾乎每日都發生官民械鬥的事情。”
衛昕拿案卷擋住面頰,愁苦不已。
“縣令。”一個衙役沖進縣衙說,“敦州百姓去顧府大吵大鬧,正打起來呢!”
衛昕與戚代松聽聞,戴好官帽,兩人馳馬前行。
顧府門前人群湧動。
金城,勳國公府。
宇文滬房間。
自從正月十日,宇文滬與陛下及太後議事,回到國公府,正準備用早飯,忽然中風,然後昏倒。
齊正為宇文滬診斷,為除熱癱癎。[5]
然後齊正開了藥方:大黃,幹姜,龍骨各四兩;桂枝三兩;甘草,牡蛎各二兩;寒水石,滑石,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石膏各六兩。右十二味,杵,粗篩,以韋囊盛之,取三指撮,井花水三升,煮三沸,溫服一升。(治大人風引,少小驚癎瘛疭,日數十發,醫所不療,除熱方。巢氏雲:腳氣宜風引湯)[6]
如此,宇文滬斷斷續續病了半年,說話斷斷續續,總是比劃兩指。
宇文滬的病情,宇文家族一直封鎖,并杜絕任何官員探望。宇文恒身在平城,宇文滬怕朝中異動,一直不敢召其回到金城。
“泰,泰兒。”宇文滬攥住宇文泰的手指,“我,我,有話,與,與你說。”
“其,其他人,退。”宇文滬說着,便劇烈咳嗽起來。
舒夫人腫着兩個眼泡,帶着丁妠,梁怡等人,及丫鬟仆從離開房間。
房門關閉。
宇文泰湊近宇文滬,雙眼流着眼淚。
“泰兒,轉,轉動那個床榻的暗格。”宇文滬拍了拍暗格。
宇文泰轉動暗格,看見一個盒子。
他雙手奉上盒子。
“是。打,打,打開。”宇文滬氣喘籲籲。
“我要,起,起來。”宇文滬拍着床榻。
宇文泰先扶他起來,拿着枕頭墊在他的後背。
然後宇文泰打開盒子,看見一枚兵符,及大司馬印。
“父親,是這個嗎?”宇文泰雙手遞給他。
宇文滬将手掌蓋住印,然後遞還給宇文泰。
“我死,以後,你就是,新的,大司馬!”宇文滬說道。
“我隻願父親快快康複。”宇文泰跪在地上,不敢接受。
“拿,着!”宇文滬命令道,“你會是,新的宇文家主,大司馬,及大将軍!”
“恒兒,善待他。”宇文滬說,“不要,授予,官職。”
“是。”
宇文泰雙手接過。
宇文滬忽然想起,雙手緊緊攥住宇文泰的手,說:“張依。”
“父親!她遠在敦州,孩兒已經和她斷了,求父親不要殺她!”宇文泰眼神驚恐。
宇文泰重重磕着頭。
宇文滬偏過頭,說:“你可接,她回來,助你。”
宇文泰心中了然,流下眼淚。
宇文泰眼神緊張,說:“好。我聽父親的。”
“诶。”宇文滬上氣不接下氣,“大周,行将就木。逾明,你一定要,一統天下。”
“天下,是屬于,我們,宇文家......”宇文滬手指紗簾,一命嗚呼。
他頭歪向一邊,左手滑下。
“父親!”宇文泰瞪大眼睛,“父親!”
說完,他抱着宇文滬痛哭流涕。
衛昕與戚代松看見顧起指使手下,鞭打敦州的農民。
敦州,顧府。
“住手!”衛昕喊道,“你們在幹什麼?”
“戚縣令,來得及時!”顧起說道,“這群刁民圍在我府前,要我将田地交出來。按照《開化縣縣衙畝田戶調式制度》,有些地是不在這個劃分範圍的。你們說讓我怎麼交?”
衛昕沉默不語,看向一個百姓。
“戚縣令,張縣尉。”丹珠說道,“他是太常卿的弟弟,朝中無職,不過是占地40頃。他已經超過這個數量,他要把土地還給我。”
“顧公,我們會核對并跟進此事,若是顧公真是占地頃數超過40畝,還請奉還給丹珠。”衛昕正色說道。
百姓們拍手叫好!
“打人的跟我們走一趟!”戚代松說道。
奴仆看着顧起,顧起惱羞成怒,說:“張依,你們他媽什麼身份,敢帶走我的人!”
“他打了人。”戚代松正色說道,“就應該與我們走着一趟!”
衙役沖上前,将給府奴仆上了鐐铐。
“走。”戚代松說。
戍時。
佳宅,正廳。
衛昕回到佳宅,正準備喝茶。
“雲舒。”張佳說道,“司馬錯剛來,說勳國公病逝了。”
衛昕将杯口貼近嘴邊,然後放下。
“不是說勳國公的病情好轉了嗎?”衛昕面露疑惑。
“是個幌子。”張佳眼神微微一沉,“大概是怕朝中有異動吧。”
衛昕喝着茶。
“現在,宇文泰接了他的位置。”張佳拍着衛昕的肩膀,“雲舒,你有機會了。”
“我與宇文泰已經斷了。”衛昕說道。
“诶呀。”張佳說,“他對你是念念不忘,現在他正值喪父,内心很是難過的!”
“司馬錯叫你寫封信,說郡公爺可能期盼你的隻言片語呢。”張佳安撫說道,“現在,你的戶籍制度與戶調式制度寸步難行,宇文泰在金城是群狼環伺,你們是知己,更應該相互體諒。”
大周史書記載:文定二年,七月十八日。勳國公,大司馬,太尉,及左右衛,左右骁衛,左右武衛,左右威衛,左右監門衛,左右千牛衛,左右衛率,左右司禦率,左右清道率大将軍司馬滬,因病逝世,終年五十六歲。
寶運皇帝及陰太後素服臨吊,賜宇文滬谥号:忠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