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四年,十一月二十日。南征戰事,宣告結束。
次日,宇文泰帶領大軍回到金城。
金城。
皇宮,廣莫門。
卯時。
寶運皇帝劉沖與太後陰绶帶領文武百官在廣莫門迎接宇文泰等人。
宇文泰下馬行禮。
“微臣見過陛下,見過太後。”宇文泰行禮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太傅兼穆國公宇文泰平定南疆,功高蓋世。朕加封宇文泰為正一品太師,兼相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1]欽此。”
“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宇文泰眼神暗沉。
“太師請起。”劉沖說道。
太傅府。
仆人們将“太傅”的匾額摘下,換成“太師。”
衛昕院子。
“皇帝不像話。”宇文泰眼神冰冷,“我們好不容易取下南疆。他晉封我為太師,兼相國,真是不痛不癢。”
“事情總是一步一步來。”衛昕寬慰道,遞上帕子,“我與張仆射已經嚴密監視顧家。朝臣們與南疆江州刺史崔翎暗通款曲,既然我們平定南疆,現在就是論人心的時候了。”
“嗯。”宇文泰閉上眼睛,“崔翎想自殺,讓身邊人救下。此事交給禦史台,校事府共同審理。”
“是。”衛昕給他按摩太陽穴,“邵海助東闵節度使潘順,抵住月治國的侵擾。”
“知道了。”宇文泰說,“這次你襄助我平定南疆,我會叫中書省拟诏,封你為從六品知彈侍禦史。”
“太快了。”衛昕眼神溫柔,“隻怕禦史台的人不服。”
“你勒死叛賊陳校,是功。”宇文泰說,“隻是晉升你為從六品,沒有越級,也沒有爵位。你品行純良,查案不偏私,這就是侍禦史的職責。”
“你不要再推辭。”宇文泰一語中的。
“好。”衛昕粲然一笑。
宇文泰沐浴更衣,一襲藍黑色缂絲雲錦棉袍,戴着藍田玉冠。
巳時。
正廳。
宇文泰與幕僚們正在喝着茶。
“主公,南疆的農奴已經全部釋放。微臣已經遣醫官親赴江州,并州,敦州以及端州。”張琛說道,“現在,擺在我們的問題是,一,刺史。二,是當地的百姓該何去何從?”
“給南疆百姓治病療傷,為首要;然後是分發糧食,開發義倉;分發土地,建設家園。”宇文泰說,“至于人,四個州的刺史,以及十一個縣的縣令,要怎麼選?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主公。如果是當地人做長史或者是司馬,這樣配合刺史的工作,會不會順利很多呢?”郭濟問道。
“我本來是想讓雲舒前往南疆赴任。”宇文泰眼神流轉,“南疆雖然解放,但是,有一些反對大周中央政府的雜音,我還是不太放心。虎宿衛的士兵,全是南疆人,回去建設南疆。不過,他們在金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不太舍得。”宇文泰說,“實在是躊躇不定。”
“主公愛惜人才,天下皆知。”練宥說道,“南疆迎來解放,中央軍隊嚴守軍規。這南疆百姓都稱贊主公整頓軍隊有方。”
“那麼對我賢妻的評價呢?”宇文泰問道。
“張夫人有勇有謀,殺害叛賊陳校。”郭濟說,“物件寄往金城,南疆百姓紛紛拍手叫好。但是,張夫人的确不适合去往南疆任職。她與主公是夫妻,現在她是太師府的人。若是南疆的工作不太完善,人煙稠密的地方,難免有雜音,然後就會産生輿論。”
宇文泰笑而不語。
“主公,還是要派遣其他人前去南疆赴任,為好。”郭濟正色說道。
宇文泰喝着茶,說:“這人才擇選的事情,我還要再挑選。那些世家子弟直接可以不看,有沒有寒門出來的?這些要細看。郎清,你可要與盧雨斟酌斟酌。”
“是。”張琛微微欠身。
“你們先退下吧。”宇文泰說,“郭濟留步一下。”
“是。”張琛等人退下。
正廳剩下郭濟與宇文泰兩人。
“茶水冷了。”宇文泰說。
婢女們将茶水換下去。
“斐然,你是不是還有話還未說完?”宇文泰饒有興趣。
“三件事。”郭濟豎起手指。
婢女們魚貫而入,重新沏好茶。
“這是九曲紅梅。”宇文泰吹着茶沫,“外形細緊多毫,色澤綠潤微黃,香氣清高。你感覺如何?”
“主公,我不會品茶。”郭濟喝着茶,“但是我明白主公想要什麼?”
“說來看看。”宇文泰擱下茶盅。
“今日,陛下晉封主公為太師。三師三公[2]的封号,太師是最高的。”郭濟眼神流轉,“主公,将士們為大周披荊斬棘,封的二等功。特别是江州,我們圍困江州兩個月。南疆的戰事持續将近半年,這皇帝不僅是克扣我們将士的獎賞。這該有的,但是我們隻有一半。”
“如此下來,這些将士跟着太師,就是為了富貴。”郭濟說,“但是主公是功臣,已經功高蓋主了,就要想點别的路子了。”
“比如?”宇文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