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衛昕說,“隻要有政策,屯田實施起來方便很多。”
“我實在搞不懂你們。”梁怡無奈地笑,“和世家作對,你們還要天下嗎?”
“百姓才是天下。”衛昕說,“沒有百姓,何來你們的錦衣玉食呢?你們要拿百姓消遣,四大部軍馬自領,就會成割據之勢。一個國家,四分五裂,有什麼意思?”
“哼。”梁怡說,“這個我不與你分辨。我叔父的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依國法處理。”衛昕說,“梁岩的罪名我們還在商榷。”
“抄家滅門嗎?”梁怡怒極反笑。
“我現在不在禦史台當值。”衛昕實話實說,“三法司與校事府會共同審理,再經秦公府批閱,到時自然會有結果。”
梁怡說:“告辭了。”
“慢走。”衛昕微微欠身。
六月初八。
寶運皇帝下诏,禦史台禦史中丞杜文,西知推侍禦史鄧先以及幾名監察禦史,還有校事府校事,趕赴西淩建城梁家。梁家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押入金城,進禦史台與校事府接受盤問。
西淩建城,梁府。
梁钊正在吩咐仆人,将幾個盆放入院中,旁邊是這些年建城絲綢的賬冊。
“你們都下去吧。”梁钊說道。
仆人自當離去。
梁钊打開箱子,将賬簿打開,将他不要的頁數,盡數撕毀。他打開撇火石,将頁數焚燒,放入盆中。
他的妻子桓夫人哭着道:“這麼多,你早幹嘛去了?”
說完,她有扭扭捏捏地擦着眼淚。
“閉嘴。”梁钊不小心吸了煙塵,幹咳幾聲。
“公子。”崔管家說道,“這金吾衛,禦史台,校事府的人都來了。”
梁钊癱軟在地,說着:“完了!完了!”
金吾衛兵士長驅直入,進入梁府,女眷唯恐避之不及。
“梁钊聽旨。”杜文大步流星,“前任大理寺卿梁岩,與北朔節度使潘順,江州司馬白叙詩三人暗通款曲,意圖謀反。罪臣梁岩涉嫌反坐之罪且賄賂。現押解梁氏家眷入金城接受校事府及三法司審問。餘等不得抵抗,違令者,以妨礙公事處理,斬!”
“梁钊聽旨。”梁钊額頭上冒着汗珠。
“搜。”韋汾吩咐兵士。
一時間,梁府上下亂作一團。女眷抱頭痛哭,男人唉聲歎氣。金吾衛兵士與禦史台吏員搜的梁府金銀财寶,古玩字畫,绫羅綢緞,校事府與禦史台吏員分門别類,記錄在冊。一箱又一箱的物品送出梁府,貼上封條。
六月十二日。
金城連日雨水滂沱。衛昕整日端坐在張宅看書。
張宅,正廳。
衛昕看着這十幾箱東西,面露疑色。
“雲舒。”宇文泰環抱着她,“這些都是梁家的珠寶飾物,绫羅綢緞。杜文他們幾個機靈鬼,直接送進秦公府。”
衛昕臉色陰晴不定,看向仆人丫鬟,說:“你們先下去吧。”
仆人丫鬟離去,順便關上門。
“逾明。”衛昕捏着花卉折扇,“這些還是退回去吧,充入國庫。萬一有太後喜歡的呢?”
“太後是宇文家捧的。”宇文泰吹着茶沫,“不必煩憂。”
“太後還是有身份的。”衛昕撚弄折扇,“杜文不識規矩,怎麼能把這些物品直接送入秦公府?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雖說杜文是宇文家的門人,大大咧咧擡入張宅。會有人議論的!”
宇文泰面色凝重,說:“你總是這麼多規矩。有時候,女人太過賢良淑德,不是一件好事!”
“殺君馬者,路旁兒也[1]。”衛昕眼神妩媚,“我們都明白。現在我的身份風波才剛平息,說話做事不能事事圓滿。現在,我們抄梁家有好幾百萬,有些要充入國庫,有些要進秦公府的賬目。太後連點油水都撈不着,她會怎麼想?”
衛昕借此事勸慰宇文泰,做人還是不要接受過度的贊美還有吹捧。杜文投其所好,将物品送入張宅。衛昕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宇文家族的夫人,貪圖這些,她還怎麼以理服人?
宇文泰暗自思慮,抄建城梁家,江州白家,以及司衣司,還有錦衣坊的賬,軍費不成問題。他握着這五六百萬,納入國庫,肯定是為大周的生民着想,且不是很明顯。
“逾明。”衛昕看見他神色有異,“在想什麼呢?”
“你說得對。”宇文泰說,“我一會差人将絲綢布匹,黃金等放入國庫。”
衛昕與他額頭相抵。
“主公。”餘白敲着門。
“進來。”宇文泰松開衛昕。
“樊城軍報。”餘白心急如焚,推開門。
“潘順居然進攻樊城!樊城的守城官葉祀帶領五千兵士死戰三日,人毀城亡。潘順進入樊城,兩日屠殺樊城百姓接近兩萬,數量還在不斷增加。”宇文泰打開軍報,“餘白,速叫常康,廖畫,以及秦公府幕僚來張宅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