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總是與那群宦官，在禦花園遊玩。”張琛說，“在禦花園玩戰場演練，士兵在戰場上厮殺的遊戲。”

“嗯。”宇文泰擰着眉心，“還是看看他們說什麼。你們若無旁的事，就回去吧。”

秦公府，衛昕院子。

衛昕回到房間，沐浴更衣，躺在床上，慢慢就進入夢鄉。

她睡到差不多亥時。

婢女芸香給她掌了燈，說：“主子，需要為你叫夜宵嗎？”

“嗯。”衛昕揉着眼睛，“煮些面條吧。我不愛吃甜的。”

“好。”芸香說。

宇文泰進入房間，坐到衛昕床邊，說：“睡醒了？”

“嗯。”衛昕重新躺回去，“我實在太累了。”

“查案審人。”宇文泰摸着她的臉，“實在太累了，要不我給你找個輕松一點的差事？”

“不用。”衛昕牽着他的手，“我不怕累。”

“我有件事要與你商議一下。”宇文泰說。

“說吧。”衛昕起了身。

“張琛他們讓我再進一步。”宇文泰眼神溫柔，“陛下已下旨封我為秦王。”

“哦。”衛昕說道，“好事。南疆與北朔已經平定，這個當口接受封王，好事。”

“不過。”宇文泰面露遲疑，“我想封你為夫人，過幾個月，就向陛下請旨，封你為王後。”

張琛建議秦公，尊舒琳為王太夫人，等陛下下了旨意，正式冊封為王太後。衛昕亦是如此。先尊衛昕為夫人，僅次與王後，等寶運皇帝正式下了旨意，正式冊封為王後。秦王宮的後宮妃嫔等級為王後最高，一等夫人，二等昭儀，三等婕妤，四等容華，五等美人。[1]

“我不願意。”衛昕直截了當。

“為什麼呢？”宇文泰溫柔問道。

“我若進了後宮，還要不要做官？”衛昕問道。

“幕僚們是這個意思。”宇文泰說，“你若是做官，禦史台的雜事繁多。若是你不做官，進入王宮，難免要操持王宮的事情。你是官員，又是秦王宮妃嫔，難免朝臣會有議論！”

“那秦公你的意思呢？”衛昕眼神冰冷。

“兩樣都調節一下。”宇文泰正色說道，“你要在禦史台做官，又是我秦王宮的夫人。當然了，你的心态要過得去。至于，你是否想住在秦王宮，還是張府，就看你的意思。”

“我就必須接受冊封嗎？”衛昕問道。

“你我已經婚配。我尊重你的意思，你不入後宮，留在朝堂。”宇文泰言語誠懇，“但是，我該給你的名分，必須要給。不然，我們雖然行了禮，朝堂衆說紛纭，說秦王吝啬，且後宮無人，連個身份都不給你。張刺史還有卞夫人，還會覺得我冷酷無情呢！”

“那我可否考慮一下？”衛昕眼神妩媚。

“當然。”宇文泰摸着她的頭，“你可以和張夫人，還有卞夫人商議一下，看看她們怎麼說？”

“嗯。”衛昕淺淺一笑。

“主子。”芸香提着食盒，“廚房煮了雞絲面。”

“先用飯。”宇文泰拉着她的手。

四月二十日。

衛昕今日休沐。

未時。

張宅。

卞夫人與張佳喝着茶。

衛昕一襲水綠色廣陵直裾，梳着垂霄發髻，戴着珍珠耳飾。

“母親，四姐。”衛昕眼神妩媚，“陛下下旨，要封秦公為秦王。他要冊封我為夫人，僅次于王後。”

“那舒夫人呢？”卞夫人問道。

“她是太夫人。”衛昕說，“秦公說等過些時候，要皇帝下旨，封舒琳為王太後，我為王後。”

“這不是挺好的嗎？”張佳喝着茶。

“可是我不願意。”衛昕面露難色，“我不想入後宮，隻想做官。”

“秦公同意嗎？”卞夫人問道。

“他不太同意。”衛昕說。

“不行。”張佳說，“封了王，宇文泰就有後宮。你自然是為王後，這有什麼不願意的嗎？”

“我想做官。”衛昕直截了當。

“名不正則言不順。”張佳眼神流轉，“你若是不接受冊封。有時，這宇文泰留你在王宮留宿。你無名無分的，言官的唾沫不把你淹了？”

“蘭止說得有道理。”卞夫人說，“還是接受冊封吧。”

“我若接受冊封，我還怎麼做官？”衛昕說。

“秦公這麼說，就肯定有辦法。”張佳眼神妩媚，“你和他說，接受冊封，但是一定要做官，不留在秦王宮。這隻是個名義，若是言官彈劾你，說你是妃嫔又做官。你說有什麼的？章懿皇後是後宮之主，不也垂簾聽政？沒有說，女人不能做官，哪怕是後宮的女人啊。”

“小妹，名分才是最重要的。”張佳直截了當，“你在禦史台遊刃有餘，一半是你的能力，一半是借了秦公的勢。你這麼精明，應該明白四姐的意思！”

“好。”衛昕點點頭，“我明白的。”

衛昕茅塞頓開。宇文泰既然容許她做官，就能讓她不留在後宮。宇文泰隻是需要她成為妃嫔，而她想做官。雙方都有自己的盤算，而這兩個身份恰恰是缺一不可的。如果衛昕沒有官職，衛昕這麼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宇文泰需要她，來擋住其它世家送過來的美人。

他們是相互扶持。

四月二十三日。

寶運皇帝第四次降诏，冊封秦公宇文泰為秦王。宇文泰三辭三讓，終于接受冊封。寶運皇帝下旨，讓宇文泰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跸。天子命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設五時副車[2]。以秦王的母親舒琳為太夫人，僅此于王太後；以秦王的妻子及知彈侍禦史張依為夫人，僅次于王後。

寶運皇帝下旨，加封張依為正五品禦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