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也是偷雞抓鳥的好手,對這個東西也熟,試了試繩索的吊套,覺着這倒不像抓人的,更像是套體型稍大些的牲畜。
夜幕低垂,很快便聽見田間有了響動,似是叫喊聲。
楚辭不緊不慢的踱步出門,老王提着燈走在前,照亮夜路。
那繩索陷阱已然套捆住了一個蠕動的活物,正扭動身體,試圖逃脫。
密密的繩網間,可以看出被捆住的也是人形輪廓,個頭還不小。
“混賬!”被捆住的少年,明明是被捆束着動彈不得,落與下風,卻有種有恃無恐的釁然:“知道我是誰嗎,滾過來解開!”
陸星乘欲繼續發怒,燈籠忽地閃近,光芒刺目,蜷縮成一團的他下意識以手背遮眼,隻聽一道懶散卻溫軟的女聲:“咦——”
“不是我要抓的東西,”
他稍稍挪開遮住目光的手,背着光朦朦胧胧,對方在燈光外,人影細長窈窕,仿若瑩潤素澤的玉瓶兒,線條纖美至極。
陸星乘兩眼發直,聲音都蕩了起來:“美人~~”
項一面無表情的把楚辭請開。
面無表情的将解到一半的繩索套回去。
面無表情的一頓暴打。
呔!
陸星乘一陣慘叫,像毛蟲般扭來躲去,如雨點秘密落下的拳頭好一會兒才停。
他急促喘息兩聲,女娘似乎是上下打量自己幾眼,問着身邊人:“其他幾個套呢?”
“都是空的,就隻有這個家夥,”對他飽以老拳的少年答道。
“哦——”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懶洋洋的拖長了音調:“那就扔回去吧。”
陸星乘:“?”
“等等,你們知道抓錯人了,還不立刻給小爺解綁?”
寂靜的夜裡,幾乎一裡地外都能聽見他恨恨的聲音,女娘卻仿若未聞,悠然轉身離去。
兩個看起來年歲和他相近,衣衫陳舊破損的少年将他圍住,為首那人滿臉的不耐煩,動作麻利的用一團不知哪兒來的破布堵上他的嘴,飛快捆住陸星乘的手腳,才解開套了他滿身的繩索。
又找了一根粗壯的木棍從他手腳間隙中穿過,輕巧的将陸星乘擡了起來。
陸星乘:“……”
陸星乘:“唔唔唔!”
混蛋!奸人!不要以為他不知道,這明明是擡豬的捆法啊喂!
半夜的時候,偷菜的罪魁禍首還是抓到了。
老二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的出來找茅廁防水,下意識的餘光往外掃了一眼,卻見銀冷月光下,桑田前的另一個繩網捆住了什麼東西,白花花一團,正一蠕一蠕。
這一眼頓時把他吓精神了,腦海裡浮現無數街邊阿婆講述的夜叉故事,老二連忙回去推自家老大。
白羊就被五花大綁送到楚辭面前。
黑将軍豆眼銳利,神色不善,金雞獨立的姿态踩在白羊頭上,誓要捍衛雞族對菜地的所有權。
白羊眨了眨濕漉漉的大眼睛,凝視着楚辭:“咩~”
“人為财死,羊為食亡,生存原則而已,”楚辭将珍珠抱在懷裡,緩緩輕撫其柔順的背脊,體貼道:“我也理解。”
白羊乖巧道:“咩——”
“但是我們做人,也是要講原則的,”楚辭真誠道:“我讓别人吃虧,可以。别人讓我吃虧,不行。”
白羊乖巧道:“咩——”
“我知道你歸屬于白胡牧場,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會硬讓你離開家。這樣吧,從你們白胡牧場裡買來的這批鴨子不太聰明的樣子,也沒有個領頭的,以後白天你來牧場裡趕鴨上山,幫我守着它們放養,黃昏帶回來,就可以回家了。”
雞群有黑将軍的帶領,視圍欄為無物,時常組隊出欄活動,又集體歸來。
對此,盛掌櫃大加贊賞,說牧場這裡的雞肉香嫩爽滑,韌而不柴,口感更勝從前。
相比之下新入牧場的鴨苗缺了幾分嚣張,成日蜷在圈舍裡,隻有幹飯的時候精神抖擻。
楚辭笑眯眯道“包你吃食,一月歇息一日。”
白羊縮着脖子,不咩了。
安靜的猶如JPG。
它又不傻。
在白胡裡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白日四處撒歡,長工們伺候牧場主都沒有伺候它精細,怎麼會傻到跑這兒來受楚辭的剝削。
當然楚辭非常民主,領會白羊的不情願,也不介意,隻是微微一笑。
露出劫财劫命黑店老闆般的可怖笑容,森森然道:“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