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擡頭望去,一雙眼睛正安靜的、充滿深意的注視着她。
視線的主人沖她笑笑,笑容中充滿了野性風情。
楚辭神情自若,回以微笑時,阿瑰已經走上前來。
他鄭重遞出一把簡樸匕首,敗落卻并不氣餒,反而含笑灑脫道:“牧野瑰甘拜下風,願賭服輸,匕首奉上。”
其實月然大馬在諸多朝國中也是頂尖之列,阿瑰的坐騎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外域諸國對馬種的把控相當嚴格,盡量不令其流入大魏,因而魏馬的确是要輸其許多。
奈何楚辭開了挂。
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熱情道:“能認識阿瑰首領是我的幸事,你日後往返路經滁州,務必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
阿瑰笑笑:“沒想到第一次往大魏走商,和人鬥馬,就輸的這麼徹底。但還是多謝你讓黑将軍手下留情,我認你這個朋友。”
要不人家當首領呢,大氣!
楚辭:“好!朋友!”
她啧啧,赢了鬥馬,得了名聲,還多了個朋友。
如此想着,她真心實意感慨道:“你都不知,商隊的到來幫了我多大的忙。”
宛如一陣及時雨。
阿瑰聽見楚辭的說法,狹長眼尾微眯,好似狐狸般狡黠,随即笑了起來:“明日我們便會離開,就不和你道别了,有緣再會。”
多麼優秀的工具人,輸了還自動退場。楚辭心中感慨,卻聽阿瑰道:“作為朋友,給你個建議——”
“日後給人下套,還是得找演技好的來。”
楚辭眨眨眼,無辜的望着他,神情竟與白羊獲勝的白蓮花模樣頗為相似。
阿瑰哈哈大笑,轉身離開。
商隊其餘人随即跟上。
等行遠些,商隊副手問:“回月然?可是我們還沒找到那幾匹馬的來處。”
半月前,月然冬日鬥馬會上,一普通商隊的棗紅大馬險些逼敗月然牧馬。
并非僅僅獨一隻天賦異禀,一群馬皆是戰績斐然。
區區外來劣等馬而已,這太反常了!
要麼就是新的優化馬種,要麼就是訓馬人自有秘法,若不是為尋這批馬的出處,牧野瑰也不必出月然,親自來大魏。
阿瑰疏淡道:“已經找到了。”
對手在場上唯一的大馬,慢是慢些。
可全程下來它鎮定自若,處變不驚,整整十圈,速時之緩急未曾有一絲改變。
很有趣。
……
收尾的事情楚辭也無暇管控,都交給阿赢與項一去處理,她繼續拉着東方肴磨稿子。
最好能夠當天定稿。
四篇詩文,東方肴改了又改,頭發都掉了一把,從未見過如此不通文墨,追求大俗之人。
對神醫的迫切渴求讓他低頭,對臉面的愛惜讓他拒絕在詩文上署名。
“你若按照原版來,我就落字。”
“你要是按這個來改,出去切莫說是我寫的,說了我也不認!”
夜裡,重金請來的墨工師傅加班加點印制滁州報。
同時,最終定稿被封入細青竹管。
數十位镖師整裝待發,每人領上竹管,趁着夜色揚鞭策馬,順官道朝其他州城而去。
入城池也不必去别處,先往州城邸報處,再去各個茶樓酒館,将消息奉上。
還是那句話,銀錢能解決很多事。
按照往常,消息傳往其他州城少說要小半月。如此雇傭镖師日夜兼程,快馬加鞭,楚家牧場與月然商隊鬥馬的消息飛快的往外傳播,近則三五日,遠則半月,臨近州城裡沸沸揚揚也吃上了熱乎的瓜。
京都、江州、錦州等多地的小報本就不拘雅俗,與民同樂,接連幾日刊載文章,将鬥馬場景描寫的驚險離奇,妙趣橫生,叫人恨不得當時就在現場才好!
好妙的文筆!
好深的功底!
典籍引故信手拈來,趣味橫生。
隻是這文題——
《驚!最強戰馬竟在大魏這處!》
《駭人聽聞!月然大馬慘敗背後的真相!》
《公子沉默,女娘流淚!竟是因為野外發生這種事情!》
《月然:此次雖敗,我必卷土重來!》
筆者“胡言先生”究竟是誰啊?
這也太俗太土了吧!!!
也有許多人感受到文風似曾相識,但又想不出誰人能寫出這麼不要臉的文章。
各城百姓一邊唾棄,忍不住買下一份城報,實在想看看究竟寫了些什麼。
連茶樓的說書先生一說起這幾篇詩文,底下也是衆人紛紛嫌棄,但現場座無虛席。
一時間,楚家牧場鬥馬的故事可謂病毒式傳播,滿大魏散布。
楚家牧場出名了。
以靈羊鬥敗月然大馬的離奇故事,以及狗血土味标題詩,轟轟烈烈出名了。
九大州城無一不聞其名。
你可能不知道府衙又頒布了什麼新策,卻不能不知滁州楚家牧場裡黑将軍嚣張、白羊靈慧的故事。
在其餘州城之中,城民們興緻勃勃的讨論這事。
當然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京都寸土寸金,唯有城郊外兩家供王孫貴族玩樂的牧場。
牧場主放下報冊,冷笑:“好大的口氣!何等的嚣張!還自吹自擂什麼天下第一牧場!若有機會,我倒要見識見識這位場主女娘和通靈白羊!”
黑紅也是紅,至少名聲打出去了。
當然這也是後話,時間拉回鬥馬後幾日,大勝的歡騰氛圍猶在,楚家牧場的訂單數量又往上竄了一截。
消息傳散需要時間,雖然系統沒有給出現場視角,但镖師抵達每個州城,向他人講述故事之時,系統版面的聲譽值、影響力都會“突突突”飙升一波。
短短幾日,影響力四千,達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