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水鄉,繁華如許。
系統圈定的幾處選區都離城不遠,甚至有一處就在出城不到半裡的官道旁。
選地中心已有一座雅緻庭院,有清溪傳行而過,聽聞以前是權貴人家踏青時歇息之所,後荒廢下來。
小吏跟随她在院中轉了幾圈,走出宅院,不耐催促:“如何?”
楚辭挺滿意的,離城近,有活水清溪,且自帶庭院,看一應家具皆不是俗品,即使地契和房契加起來總價比買下十個連雲山還貴,她也能接受,畢竟地段不同。
小吏幹脆一攤手:“你給錢,我給契。”
“就這裡?”楚辭自然不從,反問道:“不在官衙内,也無官印契下,你給的契能有什麼用?”
看起來就很詐騙。
小吏淡淡使個眼色,與他一同的兩人随即上前一步,兇神惡煞的堵在楚辭面前。
他居高臨下打量楚辭和陸長赢兩眼。
渾身鄉土之氣,一看就是外城人。
不過一個女娘、一個臉色蒼白的病秧子,能成什麼氣候。
“姑娘,我也沒别的意思,隻是都陪你轉了這麼久,萬一地契你不要了,那不是白費功夫。”
他掏出兩張契紙甩了甩,不冷不淡道:“你把銀子先付了,房契地契立刻就能到你手上。”
楚辭:“真的嗎,隻要我給了銀子,你就會把地契給我?”
小吏笑了,晦暗不明道:“當然,我在官衙任職,豈能騙你。”
楚辭微微挑眉,配合的将錢袋拿出來,小吏當即眼色發亮,一把搶走,清點數量後在手心颠了颠。
她不疾不徐道:“地契呢?”
小吏一改溫和之色,笑意中帶有幾分嘲諷:“姑娘,你來之前都沒打聽過嗎,這裡是王爺荒廢的小院,有機會進來逛逛已經是你三生有幸了。”
他帶着施舍的口吻道:“她老人家不要了的東西也不是你這等人能肖想的,爺今天就做個好事,讓你花錢買個教訓。”
楚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謝謝。”
倒叫小吏心中起疑,他憑借身份做局套外城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被套之人都是哭鬧謾罵,不依不饒,非要吃一頓教訓才老實。
這女娘不哭不鬧,也不吵着要回銀子,反應不太正常。
他欲戳楚辭的肩,被陸長赢冷冷攔下,小吏也隻是嗤笑一聲,警告道:“我看你戶籍,也是滁州商民。”
“好姑娘,咱們來江州自然想本本分分做生意,你應該也不想多生事端,日日有府衙找麻煩吧?”
楚辭歎息:“所以這地契和宅子隻能找江州王買了,是嗎。”
小吏先是愕然,而後笑出聲,甚至哈哈大笑:“你以為你是誰?知道王府大門有幾重嗎?”
瘋女人,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原本還有心給她幾分顔色,免得對方不自量力找些麻煩,看她這模樣,不僅蠢氣,還精神失常,都懶得費功夫跟她計較。
小吏的目光輕蔑的掃過瘋女人和窮酸車夫,喚上同伴,揚長而去。
“我是誰啊……”楚辭歪頭沉思:“當然是掃黑除惡熱心城民。”
她回客棧時,招呼客人的小厮眼神遊移,偷偷瞄她,眼神發亮,像是看一塊移動的黃金。
楚辭視若無睹,鎮定的走回房間,讓阿赢将黑将軍從房梁上帶下來。
而後湊在它耳邊嘀咕一陣,黑将軍隻得忍氣吞聲配合演出,被人提拎住翅膀帶往外走。
楚辭帶着它在酒樓中一亮相,便有人震驚:“這不是——”
衆目睽睽之下,楚辭決然點頭:“正是!”
“虧得我發現近幾日它躲在客棧,賞金什麼的不重要,我作為江州城民,自然應該為城主分憂解難,這就将它交給王府!”
誰看了不說一句正氣凜然,字字發自肺腑。
小厮狐疑,它明明看見黑雞是和她們馬車一道進來,原以為黑雞是這位女娘養的,還想偷偷确認,去王府送信換賞錢。
早知道何必等确認,直接去王府報信兒多好,他心裡那個恨啊,到手的鴨子都飛了!
江州王府大管事此時正在愁這個事,王爺每日起床脾氣越發暴躁,今日甚至冷冷道,如果不能解決黑雞,讓他找個地方将自己解決了。
焦頭爛額之際,聽侍從來報,有人揭榜捉住了黑雞!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大管事連聲道快請,來者是個柔弱女娘,身後跟着個小丫頭。
大管事剛起疑,王府侍衛一衆大動幹戈都沒抓住的賊禽,就她們倆?
可女娘提着的黑雞乃是如假包換啊!
漆黑的外羽!
不怒自危的眼神!
霸氣側漏的氣勢!
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隻這麼豪橫的來!
大管事也沒必要跟兩個女娘耍心眼,直言心中所惑。
楚辭淡淡一笑:“——小染。”
她的聲音如同戰時信令,小染右手一揚,手中所握赫赫一柄銀鱗長劍,絕非凡物。這是她離開滁州之前,師傅所贈。
隻是眨眼間,那冷冰冰的劍鋒已經橫在大管事的喉頭。
大管事:“……”
當在場侍衛反應過來,怒喝拔劍之時,小染已經收劍,沉靜行禮:“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