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做不得假,少主的确曾提及将匕首送給滁州女娘,三祭司反應過來:“你是滁州牧場楚辭!”
羊毛織布、靈禽異獸之名,他也自然也聽商隊出行之人提起過,這點再好驗證不過,狂馬的父親尚在,他親眼見過楚辭。
楚辭點點頭,佯作刁蠻:“所以病屍一律火葬,莫叫疫鬼沾惹了我,我還得在這裡等他回來。”
三祭司擰眉,本想說派人将她送走,忽而一頓,道:“滁州也起了疫?”
楚辭仿佛嬌蠻大小姐,輕蔑道:“倒是也有,才開個頭就治住了。”
這話叫三祭司眼神閃爍,狐疑猶豫的盯着楚辭,試探道:“月然本是天葬,屍體奉雪山腳下,因着疫病,怕沾惹他人才改為土葬,已經是破格,規矩不能随意改動。”
楚辭不耐道:“這應該不是第一批了吧,之前的馬屍也是土葬,情況有好轉嗎?還不如一把火燒的幹淨,再服兩貼藥。”
這麼個埋法,管得住什麼!
她剛才去欄舍看了一圈,患病的禽畜的确被隔離出來了,可是做法及其簡單粗暴,消疫殺毒一應草藥隻能應付一些小病小痛,難以對症下藥。
聽到服藥,三祭司一震,他盤了盤楚辭的表現,帶着隐約不屑的輕音道:“服藥就不必了,月然草藥自然比滁州藥劑有效。”
楚辭瞪他:“别瞧不起人!”
說着抓起筆,龍飛鳳舞寫下藥方,将其往他面前一拍:“我們的方子可是神醫開的,許多人喝了都是藥到病除。”
這貼是按照白羊采回來的草藥以計,對于初期克制極為有效,如果進展到中後期,就隻能稍稍延緩,恐怕還得重新開方。
楚辭腹诽,神靈大人真是昏了頭,把她弄過來有什麼用,還不如将白羊綁過來!
三祭司沒想到藥方居然來的如此容易,他半喜半疑,擡紙細看,神色凝重,剛剛升起的喜意又化作更深的無力感。
收拾好心情,三祭司先道對于楚辭的安排,他還得與兩位尊長商議一番,拿着藥方,匆匆離開。
他前腳剛走,狐狸眼的美豔少年就掀簾進來,恐怕在外面偷聽了許久。
眉眼姝麗的少年盯視楚辭:“你真是楚家牧場主?”
楚辭這會兒沒心情逗小孩兒玩,應付了一聲,忽而遲疑擡頭,端詳他的臉。
豔麗而極具攻擊性的容貌,他不會是——
“……牧野亂?”
牧野亂戒備而警惕的看着她,像隻随時都會撲上來的小獸:“你知道我?”
楚辭露出今日難得的笑意:“阿瑰可是“好好”介紹過你。”
“巧了,”牧野亂哼笑一聲,仿佛小狼亮出獠牙:“叔叔也提過你。”
“他說楚娘是個演技拙劣滿口謊言的女娘,說什麼話都不可盡信,你方才明明就是在糊弄祭司!”
好的很,牧野瑰,平時就是這麼宣傳她的?
楚辭在心中給牧野瑰記上一筆,在牧野亂警惕懷疑的瞪視中微微一笑:“你以為三祭司不知道嗎?”
傻孩子,他是走投無路,沒得選。
事實上,楚辭提供的藥方并未在部落中推行,倒不是沒有效果,若真沒效果,他們也不會稍放戒心,允許楚辭自由行走。
原因很簡單——
巫醫所用之藥與大魏迥然不同,裡面用到的諸多藥材在草原上極為罕見。
更何況此時的部落裡本來就藥材緊缺。
楚辭聞聽這個原因時,作為巫醫弟子的穆穆爾正在給楚辭的腿傷換藥。
她低頭,看了眼尚且紅腫的傷口:“那我這藥……”
穆穆爾細心的纏好藥布:“族人用了這麼多藥,也不見好……何況,萬一你真是少主的心上人呢,他看到你受傷,也會難過的。”
牧野亂習慣性冷哼一聲,也沒說話。
楚辭歎一口氣,點開了系統地圖看了眼。
廣闊的大魏地圖外緣,代表牧場成員位置的閃爍紅點朝着月然方向持續移動。
接下來幾天,她充分發揮着漏勺般的話術,說上幾句就透露些信息,諸如可用鹽水、石灰之類的東西消毒,将禽畜欄舍鋪灑一遍,再行隔離。
牧野亂抱怨道:“你以為我們有這麼多物資嗎?”
穆穆爾比隻會擺個臭臉的牧野亂要好溝通,他老實告訴楚辭,自從疫鬼的消息擴散以後,許多商隊都拒絕行經月然商路,更遑論和部落進行交易了。
他們一看身上臉上帶黑斑的月然人,都是繞着走的。
楚辭問附近還有哪些商隊,穆穆爾老實的回答:“大魏的商隊居多,有徐記商隊、嵩林商隊、成家商隊之流,不過他們現在都不願意和我們打交道,更不接受我們的牛羊。”
牛羊大馬本就是月然主要的貨物,不被接受就更沒法生意了。
牧野亂譏諷道:“你問這個有什麼用,難道還能讓他們捧着鹽、酒和藥材,無私無償的送過來嗎?”
楚辭略作思索,如果嵩林商隊和成家商隊是她想的那兩家——
她挑眉道:“我試試,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