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喧嘩聲漸起,既然不是主家安排,那這舉動可就有點砸場子了。
楚辭無奈,問得好,這是什麼?
難不成還能是心的呼喚,愛的奉獻?
她施施然起身,先發制人問道:“您聽聽這鼓聲,是否如春風攜瑞獸,氣勢如虹?”
伸手不打笑臉人,楚辭又慣是個假笑當真心的主兒,不等對方作答,眉眼盈盈笑的真摯誠懇:“此為吉慶之禮,賀貴族風華正茂,事業日上。不請自來的賀禮,實在冒昧,讓家主見笑了。”
白羊,等死吧。
今晚就吃涮羊肉!
聞人家家主顯然不受這等說辭糊弄,他擰着眉,沉沉道:“确實冒昧。”
他還欲開口,一道淡漠的童稚聲音插了進來:“此樂尚可,質樸天然。”
雪團般精緻的孩童不知何時冒出來,冷淡的點評了一句。
聞聽聞人曦的聲音,聞人家家主目露慈愛,回過身,向還沒到他腰部高的小少年行禮:“五叔公。”
這輩分真夠高的,難怪叫小祖宗。
楚辭方才聽了半天,感覺“質樸”不像是好話,何況他臉上嫌棄的表情實在不像“尚可”的樣子。
但這個台階她接住了,楚辭讪笑兩聲:“心意到了,也該停了。”
說着揮手招一小厮,低頭對他耳語幾句。
小厮便匆匆往側台上去,不多時,聞人家連派數隊人馬都沒止住的鼓聲終于停了。
兩隻羊委委屈屈的随着小厮下來。
在場客人,無論是流觞前坐者,還是不遠處的柳樹下觀者,紛紛交頭接耳。
楚辭:……
這氣氛怎麼感覺像來攪局的反派?!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住,她謙虛道:“其實另有薄禮一份,不成敬意,稍後就到。”
方才看到聞人家有幾位姑娘,回頭選幾款珠飾一同送過來,就當補償了。
她裝模作樣和聞人曦寒暄兩句,頂着衆人的目光,沉穩自如的坐回去。
等巨鼓之上,娆麗女娘翩然起舞,大家的轉移力漸漸轉移,這才領着白羊趕緊撤。
聞人曦歪着頭,盯着楚辭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扭頭問:“方才她說了什麼。”
被問的小厮先是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答道:“她……楚場主讓我對它們說,牧場今晚吃涮湯鍋。”
被拎回去的兩隻羊被動接受了長達數小時的思想教育。
在外面丢臉,可以。
丢牧場主的臉,不行!
帶着牧場主一起丢臉,萬萬不行!
黑将軍聞訊,專程趕來看現場,響亮打了兩聲鳴,不無幸災樂禍之意。
如果能翻譯成人言,它像是在說:“就是就是!重罰重罰!”
也不知它在激動什麼。
楚辭的餘光瞥見牆角陰影不太對,擡頭一看,幾隻猴子蹲在牆頭,看見白羊倒黴,停不住的嘻嘻笑。
這群野猴子是近兩日出現在莊園裡的,沒有傷人的樣子,楚辭也就随它去了。
白羊憤憤瞪黑将軍一眼,又兇滲滲的怒視牆頭那群猴,被楚辭重重敲了下腦袋,才委委屈屈的咩了聲。
它的同伴,也就是從假牧場收繳來的那隻羊同樣咩一聲。
白羊還有點小傷心,咩叫聲不痛快。
同伴跟着一聲咩。
白羊凄厲的叫。
同伴悲傷的咩。
兩聲相和,此起彼伏,哀轉久絕。
楚辭:……
一唱一和,擱這兒演羅密歐與朱麗葉呢?
楚辭看了嬌小綿羊一眼。
又看它一眼。
當時有假牧場的事情,來到蒼州後,它也鮮少現于人前,隻是偶爾和白羊一起出現,楚辭還沒認真打量過。
估計是品種原因,這隻小羊體格玲珑嬌小,溫順貌美,将原本顔值百分百的白羊都襯成了粗莽大漢。
它的毛色同樣雪白,和白羊一大一小還挺搭。
楚辭的手作撫摸狀,剛剛搭在小白羊背上,隻聽一聲冷淡的喵叫,冰冷的仿佛警告。
她一言難盡的回頭,看到陸長赢懷裡的珍珠不耐煩的甩着尾巴,冒出來的尖爪都快紮進陸長赢手臂裡了,而那雙幽幽的貓瞳緊緊盯着自己。
這冰冷的警告與審視目光。
這隐含不悅的神情。
楚辭心裡發涼“嘶”了一聲,怎麼赢裡赢氣的?
她神色古怪的叱了陸長赢一眼,有些莫名的陸長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茫然。
等楚辭再扭過頭來,白羊已經擋在兩者中間,緊張兮兮的防備楚辭。
這場面換成丈夫憤懑又倔強的擋住嬌美小妻子,攔住惡霸調戲,簡直原模原樣。
楚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