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室外,一大群城民聚集。
個個都伸長了腦袋往裡探望,恨不得能伸出一雙順風耳,千裡眼,聽聽裡面什麼情況。
“裡面在聊些什麼呢?”
“你看到黃榜告示了嗎?”
“那當然,一路跟着過來的!”
“好威風啊!今日過後,楚家牧場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難道以前就差很多嗎?豪強們的銀子嘩啦啦像水一樣往莊園流。”
“蒼州最大的牧場不是明光嗎?”
“這會兒不好說,恐怕要換家牧場做老大了。”
“可是明光也不差呀,在州城裡都經營多少年了?”
聽到這句話的老商戶搖搖頭:“你是沒去過滁州,瞧過楚家牧場在滁州的情況。”
他說起這話時陷入了回憶。
跟随商隊路過滁州的時候,才深切感覺到什麼叫盤踞州城,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
楚家牧場如今壟斷了滁州近九成的牧業,從前的三大牧場都除了維持小部分的牧種繁育,都直接從他們家選種育種。
三大牧場尚且如此,何況州城中那些小門小戶,食樓酒家,提起楚家牧場沒有誰不是笑意盈盈連聲誇。
府衙還會定期向城民售賣牧場提供的草種,家家戶戶都能看到楚家牧場的痕迹。
要是誰趕在滁州的地界上,說楚家牧場半句不好,都得小心走不出城門。
往北還有許多草原部族尋來下單,态度皆是尊敬客氣,一派和氣。
他剛入滁州的時候,城中車馬如流水,人群往來如織如潮,西市貨物繁多擺滿長街。
和印象中寂寥灰暗的疆城印象完全不同。
似乎也沒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兒,怎麼就完全不一樣了呢?
好像就是從“ 楚家牧場”的名聲開始流傳,一切就在慢慢改變。
腦子靈活的走商已經顧不上看熱鬧,轉頭往食齋沖去,牧場被敕皇商,多好的噱頭!
酒水和肉脯必定身價倍漲,哪怕莊園不漲價,往後也會有源源不斷的商隊慕名而來,大批量買貨轉運出去。
他們發瘋一樣的沖進食齋和猴兒酒莊,櫃前已經擠滿了人。
每一個人都吵吵嚷嚷着:“給我來兩百壇猴兒酒!”
侍從:“不行,這個有限制,每人頂多十壇。”
“肉脯一百罐!”
手忙腳亂的侍從答道:“肉脯請去食齋,我們這裡隻賣散脯下酒。”
“奶酒和猴兒酒!算了,不管什麼酒!有多少給我打包多少!”
侍從連忙喊道:“别擠!别推!一個一個來!”
情狀如同瘋魔,攔都攔不住,場面差點失控。
直到一隻渾身濃密黑毛的巨獸氣勢洶洶的從後院走進來,它一拳将櫃上的酒缸砸的四分五裂,磚紅色碎片和酒液四處飛濺。
剩餘的酒液順着裂口涓涓的往下流。
酒坊裡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仰看黑猴王,在巨大的體型壓迫下腿腳發軟。
黑猴王捏起客人,就像在捉螞蚱,它的兩個指頭掐住對方的腰,往上一提,劃過半空,放到櫃台最前面。
侍從和客人都吓的不敢說話。
黑猴王推了推侍從,他才反應過來:“您先來,猴兒酒或者奶酒,各限至多十壇,你要多少?”
另一邊,看熱鬧的夫人們回到了牌樓中。
一個個不動聲色,笑意盈盈的繼續推牌。
其實回來前早有安排,該做的都對下人吩咐好了。
回來推推牌,和其他夫人聊上兩句,交換些聲信兒,說不定還能聽到有用的。
她們倒是想有機會能和侍臣大人搭上兩句話,稍微留個印象。
可這麼貿然前去,怕就不是什麼好印象了。
也不是不想找楚辭聊說一番,這會兒她應該忙着接待侍臣,也沒空來和她們搭閑話。
牧場的貨品自然也是要買。
還得大買特買。
他們之前下的訂單本就不菲,可那時圖的是自己高興,結交個人脈。
這會兒再下單,表明的就是态度了。
幾位夫人才理好牌,見倩娘已經收了牌局,往外走。
一位夫人笑道:“倩娘這是去哪兒呀?照你和辭娘的關系,總不能她舍不得賣酒給你吧。”
倩夫人輕輕斜她一眼:“就你話多,先管好自己吧。”
她還缺那兩壇酒嗎?
上次推牌,楚辭為了哄她多打幾把,将五年的供酒契都簽了。
隻要楚家牧場沒倒閉,都得一直給她送酒。
往後恐怕走到哪個州城都不用擔心沒酒喝。
倩夫人心裡想的是另外的事。
她從窈娘的口風裡聽到點兒别的消息。
牌樓離滁花閣不遠,走幾步路就能到。
當初這麼安排,考慮的也是夫人們逛街走累了,來歇歇腳,松快松快。
倩夫人高傲的像一位女皇,儀态萬千的走入滁花樓。
因為皇商敕封之事,大部分人都湊熱鬧去了,樓裡罕見的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