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不就是個開牧場的破落戶,他們願意随手都能捏死!她從哪兒弄來這麼棘手的刀子?居然讓這等人物混到了席面上,衛隊究竟是幹什麼的!
這會兒陛下的性命被他拿捏在手裡,隻是挾住,并未直接下手,說明他另有所圖。
段容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你想要什麼?”
景皇整個人相當緊繃,呼吸急促:“你膽敢傷朕分毫,今天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南狄拓面無表情的站在景皇身後,仿佛看不見面前一排嚴陣以待的長刀冷箭,也察覺不到但凡自己有一絲松懈,立馬便會血濺當場。
他一手穩穩的持住匕首,而另一隻手則往前握住其手腕。
毛骨悚然的咔哒聲和景皇的慘叫聲同時響起。
他竟将景皇的臂骨生生折斷!
在場的人紛紛屏住呼吸,目光驚恐的盯着中心兩人,大氣也不敢喘。
素來養尊處優的景皇猝然遭受這等痛楚,一時間臉色蒼白,滿頭密密的汗珠。
南狄拓神色平平瞥他一眼,還不如個姑娘。
他道:“長工阿拓,代替牧場主向景皇問好。”
他露出一抹笑,不無譏諷繼續道:“牧場主祝您身體康健,平安順遂,一切安好。”
在場的諸國使臣們同樣緊張的看着,但有驚無恐,畢竟被挾持的又不是自家陛下。
“這牧場主……是個什麼人物?”
他們腦子轉的也相當快:“剛剛那隻鳥嘴裡的楚家牧場?”
“沒聽過!”
“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此戶在天塹以西聲名赫赫。”
“山脈橫絕,我們東西兩域素來互不相擾,他怎麼來這兒了?”
“天子之怒,流血千裡,他這麼幹就不怕引起兩國之争嗎?!”
段容寒聲道:“楚氏什麼意思?派你行刺君王,她想過會付出的代價嗎?”
南狄拓看到弓箭朝着自己,随手将景皇往前提了提,大有要拿他來擋箭的意圖。
在場景人的目光如果能化作飛刀,都能直接将他當場戳死!
南狄拓不以為意:“您舍得殺她嗎,阮氏西娘已逝百年,先祖榮光又能庇佑大景到何時?沒了神異手段庇護,日漸泯然的大景不還需要她手裡的——”
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一時間,段容飛快的比了個手勢,殺心暴起!
決不能讓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這個秘密!
侍衛們的反應也極為迅速,打着配合就地一滾,不假思索的拔刀橫去。
南狄拓武力卓絕,不然也不敢獨身前來大景,連着接了侍衛數招,仍然牢牢的把控住景皇。
這一連串動作的發生,也不過在眨眼之間,他忽然感到腹腔一痛,下意識低頭。
一把雪亮的短刃插在他腹間。
景皇趁他晃神,反手拔出短刃的同時,也脫身而出。
刃尖抹了藥,南狄拓晃晃腦袋,意識發昏。
段容連忙呵道:“來人,抓住他!”
躲在小桌後的它國使臣們:“哦喲喲,這麼快就抓住了。”
“這裡面絕對有事!”
有大事!沒見容殿下冒着弑兄的危險都要下手。
今天這事情可太有意思了。
在景國王都,衆目睽睽的萬馬大會中,最嚴密的侍衛環繞下,段氏皇族最尊貴的兩位人物,在自己的地界上受傷挂彩,對手還隻有一個人。
諸國使臣們使臣眉來眼去,今天的樂子可大了!
段容吩咐兩句,轉頭走向悄悄看戲的使臣們:“今日賊子作亂,突發意外,還請諸位稍作休息,萬馬大會兩個時辰後繼續。”
……
“救命啊!虐待小鳥鳥了!”
南狄拓從昏沉中清醒,眼皮都還沒睜開,先鑽入耳朵的就是這句話,聲音相當熟悉。
他張開眼,看見了烏黑的地面。
自己被綁在鐵架上,左右兩手都扣着鐵鍊。
南狄拓緩緩神,定目四望,這是一件寬闊而昏暗的刑室,對面牆上一排殘留遭污血痕的可怖刑具,帶着恐怖而不詳的意味。
段容站在一旁,戳弄着鳥籠裡吵吵咧咧的大鹩哥。
她回頭:“本來還想叫醒你,沒想到你自己醒了。”
對南狄拓大鬧萬馬會的事情,她并不生氣,反而有些愉悅。
天上有路他不走,地府無門自來投。此人應是楚辭的親信,觀其言辭,對系統之事也有所了解,可不能白吃這麼大虧,正好從他嘴裡撬出點有用的東西。
段容感興趣的往鳥籠裡傾了一小撮鳥食。
大鹩哥抗拒:“不吃不吃,什麼垃圾!”
段容一笑,四下無人,她也不再掩飾:“倒是真有意思。楚娘的系統比先祖還要厲害幾分,這等能另鳥禽聰穎類人的手段還未曾見過。”
南狄拓被捆住架上,渾身血污,卻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他道:“喜歡可以下單,楚家牧場租定,十兩一隻。”
段容被他說的一愣,輕蔑又憐憫的笑:“死到臨頭還這麼嘴硬。”
南狄拓:“等牧場的商隊行到景國,以後就能買了。”
伴随的是一道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
他手上的鎖鍊解開了。
段容臉色一變,下意識往後退,但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南狄拓。
……
景皇旋開機關,随着暗道往下走。
他腦中思緒繁多,想的不僅是刺客阿拓,還有段容。
方才的情形何等危急,冷刃就橫在自己脖頸間,可她居然還是下令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