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騎着龍慢慢飛，對于蘇菲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她早就習慣了奧利沖刺的速度，今天是她第一次有機會感受周圍的風景。

黑絲絨一樣的天幕，鑽石樣閃爍的星群，堪稱柔和的夜風，還有巨龍雙翼輕輕拍打的聲音。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甚至……像陷入某種漂浮的、無垠的、綿軟又黑沉的夢裡。

“奧利，底下黑漆漆的是城鎮還是森林？”蘇菲微微側身子，向下張望。黑夜讓她感受不到危險、高度或者距離，反而有很多好奇。

“是森林，一片很茂密、很有曆史的森林……好像有一條小河？”巨龍掃視觀察，略微帶着點漫不經心。

一路上，奧利忍不住想着剛才的遇襲事件。自己為什麼會在危險來臨前，下意識地選擇逃跑呢？這……真的很奇怪，甚至他想懷疑自己。

先不說體術師的尊嚴和自信，奧利自認為自己從來不是個懦弱膽小的人——雖然無意與他人主動産生沖突，但也不會畏懼他人的挑釁。

倒是已經回憶不起對方的人數和細節，隻是感覺危險靠近。那是一種沒必要和對方起沖突的感覺。

蘇菲腳傷，自己更多注意力都在保護朋友身上。

奧利想起一閃而過的、與蘇菲靠近時隐秘的桃子香氣，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攻擊者會是誰？

自己很低調，也沒什麼仇人。雖然很讨厭艾薩克，可他也不會這樣主動攻擊自己。

奧利下意識長歎一口氣。

“怎麼了？是嫌飛得太慢了嗎？”蘇菲安撫地摸了摸巨龍的冠狀甲，那裡的鱗片細密、排列緊緻，有一種類似打磨抛光寶石面的質感。

“沒有。”巨龍搖了搖頭，回答的聲音有點悶悶不樂。他自己覺得自己沒有樹敵，但這樣被人攻擊……實在不爽。

他不喜歡這種背地裡耍手段的感覺，尤其自己是被耍的那個。

而此刻，蘇菲眼裡，奧利大概是因為自己不讓他多投資而悶悶不樂。

可她不确定，自己如果告訴奧利關于胖大師是“傳銷”的推斷，對方會不會接受，而且……她覺得自己還有很多疑點沒解決。

不知道說什麼，蘇菲下意識地轉移話題。

“奧利，我們一起玩遊戲吧?”蘇菲想到了自己在學習通用語（克爾曼□□語言），“我背了一些有點難發音的詞彙，你幫我糾正好不好？”

蘇菲一直持續地學習關于這個世界的基礎知識，希望更好地融入這裡。

“好。”

“blu-bla-s”蘇菲以一種奇怪的節奏發音。

奧利被她獨特的斷句方式逗笑，雖然他耐心地做出了正确的發音範例，但整個龍實在笑點太低，他越想越覺得好笑，甚至因為憋笑而微微顫抖。

“喂！”蘇菲當然知道他在笑自己，一隻巴掌用力拍了下龍的脖子表示抗議。

……

“奧利，你知不知道煙花。”看着天邊碎鑽似的星星，蘇菲突然問出來一句。

“嗯？”奧利不緊不慢地飛着，和蘇菲聊天，“很多魔法師都會自己配制，好看，但是很貴。”

“你要不試試，你控制下火焰，讓小火星從嘴裡噴出來，能行嗎？”

“我試試。”

幾次嘗試都失敗，奧利似乎隻能吐出長長的一縷火焰，甚至變換了火焰的顔色也沒成功吐出一堆火星子。

“……不行”奧利甚至在空中攤了下手。

“嘻嘻，但是從幽藍到橙紅的火焰也很好看。”蘇菲安慰奧利，心裡想的是，該不會巨龍吐火就像人類吐口水吧，果然還是太給奧利上難度了。

————

福斯大酒店，頂樓。

胖大師一人走在陳設奢華的走廊裡，停在了一扇門前。前門之前，他微微整理了領結的位置，然後擡手準備敲門。

在手指落下之前，他聽見了門裡人說，“請進。”

他心裡的忐忑稍稍平複，推門進去。

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并沒有鋪設任何照明設施。

胖大師站在那裡，搓手，看着面前的椅背，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即使做了很多努力，可椅子裡面的人還是背朝着他，拒絕見他。

他能看見的，隻有模模糊糊房間物品的輪廓，這還要感謝今晚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亮這裡。

“咳，”輕柔的女聲開口，“說吧。”

“我今天又吸引了很多貴族來，這一場布萊爾夫人介紹了很多人，上次表現出積極意向的伯德·萊克特也帶着她的父親萊克特公爵來到了這裡……關于金額，助手們還在整理，我打算之後和他們一對一見面……”

“要注意，光明神的聲譽很重要。”女聲叮囑，“之後，可以向他們介紹關于黑暗的真相，不要操之過急。”

龐德連連稱是，态度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