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快12點了,一隻比白鳥平時身形圓胖了三倍的炸毛大肉球才姗姗地飛進來。
杜德剛進房間就撐不住,滾在了地闆上。
“杜德你,這是……?”蘇菲想把杜德撿起來,但又有點下不去手——杜德太髒了,他渾身上下的羽毛都沾上了黏膩的、漆似的黑泥。
蘇菲不得不把杜德身上的髒污和黑暗聯系在一起,她覺得這質感很像之前今天在辦公室看見的。
“不用擔心。”杜德滾了滾肚子,還是沒能靠自己站起來。他扭臉看蘇菲,“我好渴啊——嗝!”
他哼哼唧唧地,大肉球也一晃一晃地。
蘇菲用毛毯把杜德裹起來,帶進盥洗間打算給他清潔一下。
沒想到杜德卻不滿意,他非要嚷着要蘇菲給他拿喝的,“我才不要喝洗澡水,我看見你有葡萄酒了!我要喝!現在喝!”
他嗓門很大,中氣十足。
蘇菲無奈,隻好給他倒了一大杯放在旁邊,杜德哧溜哧溜着,終于消停了不少。
蘇菲以為杜德會受點小傷,可仔細翻了一遍杜德的身體,她意外地發現最重的傷也不過是一些擦痕。
“杜德,你好像沒受什麼傷?”
大胖鳥泡在浴缸裡,閉着眼指揮着蘇菲給自己按摩洗澡,借着蘇菲關心的問話,就開始吹噓起來。
簡而言之,英勇的亡靈法師施展他高超的技藝,打敗了對蘇菲心懷不軌的铠甲人,甚至他還輕而易舉地幫蘇菲掃平了後患——吃了铠甲人的“内芯”。
“所以,你吃了他,現在才這樣圓滾滾?”
蘇菲戳了戳實心的鳥肚子,杜德不滿意,抖動身體躲開她。
“吃了就吃了。我還幫你省事呢!”
蘇菲把杜德拉回來,又用香皂開始大力搓洗。她用秃了兩大塊的肥皂,仔仔細細幫杜德清徐每一根羽毛,那些油膩的泥漿,需要熱水才能被清理幹淨。
一邊洗,蘇菲一邊想起了白天阿萊德安全檢查時的嚴肅,她有點擔心:“那個铠甲人是什麼黑暗生物嗎?”
杜德的腦袋還紮在一個大碗裡咕咚咕咚的喝酒,聽到這裡他擡起頭,“诶呦,小蘇菲。看來你修那個什麼光明通史也沒白學。還是學了點兒有用的東西。”
杜德不打算對蘇菲隐瞞,他解釋說,那個铠甲人是由黑暗操縱的生物。
“也不算活着的生物,铠甲主要還是軀殼。……不過蘇菲,你别擔心。我已經搞定了,而且我看那個铠甲人很适合做我的新身體。就算當了三百多年鳥兒……我還是很想再享受一把人的身體的。”
說到這裡,杜德就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他吐槽,光明的監管竟然如此嚴格,想再搞帶點魔法天賦的□□竟然都搞不到,“平民的身體……垃圾,還不如這隻鳥。”
“所以,還是有黑暗盯上了我嗎?”蘇菲心裡有點悶。她記得自己來學院的第一天,跟随伯德小姐去領郵包的時候,自己就遇見了自來熟的铠甲人。
那不是……自己被監控很久了?
“慌什麼!都跟你說我保護你!哼……小蘇菲,你就放心吧,我現在不是比奧利那隻大蠢龍靠譜多了?”
杜德瞪着小黑眼睛求蘇菲認可,蘇菲揉揉他的腦袋,扯出一個笑沒說話。
……
給杜德洗了澡,蘇菲抱着鳥籃坐在沙發上。她用毛毯把杜德暖和地裹起來,又仔細翻動他的羽毛,給那些擦傷吐藥油。
“那你吃了铠甲人的‘内芯’,對你有傷害嗎?”蘇菲不懂魔法,她隐約記得黑暗魔法和杜德的亡靈魔法是兩個不同的體系。
“有什麼傷害?哼,不過是雕蟲小技。”杜德打了個嗝,十分洋洋自得。他眯起眼,又縮起翅膀,調整了一個舒适的睡姿:”不過,我打算就在你這兒睡幾天。畢竟吃得有點撐,還是要好好消化消化……在外面找一個能踏實睡覺的地方可不容易。”
沒說幾句,杜德竟然快要睡着了。
蘇菲想了想,“可是,最近學院在搞安全檢查,你應該不會被發現兒吧?”
平時杜德總笑學院裡的光明法陣垃圾,他甚至總是大搖大擺地來找蘇菲。
也不知道如果阿萊德那邊加了檢查強度,對杜德有沒有影響。
“你吃了铠甲内芯,那個铠甲人的殼子你放在了哪兒?”蘇菲還複盤着,不想留下漏洞。
杜德已經入夢。
蘇菲又戳了杜德兩下,“杜德,快理我,現别睡啊。”
顯然,杜德對自己被打擾非常不滿。白鳥哼哼幾下,眼皮掀起來瞟了蘇菲一眼:“當然藏起來了。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奧利保護你。怎麼會給你添麻煩呢?”
他調整睡姿又要入睡,但又擡起頭。白鳥的眼睛黑亮亮,語氣真摯,“小蘇菲,你要相信。我和你認識了這麼久,不隻有奧利真心對你。”
杜德突然認真的态度,倒是讓蘇菲有點愧疚。
蘇菲難免會有點擔心,杜德吞噬铠甲人的黑暗内芯,再加上阿萊德的安全檢查,是否有可能波及自己?
可,一想到杜德是為了保護自己,蘇菲又覺得是自己小心眼了
不該這麼想對自己好的人。
就算杜德是被世人唾棄的亡靈法師,他還是對自己好的。
……
不過杜德這一夜睡得并不踏實。他睡着睡着就突然咳嗽嘔吐,胡亂撲騰,還吐出一些黑色液體。
蘇菲擔心,聽到聲音就給他拍背,又怕他冷着渴着。
後來,蘇菲索性抱着沉甸甸的鳥籃,靠在沙發上閉眼小憩,隻為了及時照顧杜德。一直陸陸續續折騰到早上五點多,杜德才好像徹底踏實睡過去,蘇菲也得以小小的眯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