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朦朦胧胧的霧遮住清晨,院子裡空無一人,發财樹下的那塊地好像剛剛翻新過,露出潮濕的黑色泥土。
蘇小滿背着一個破舊書包走出村口,她沒有回頭,從今天起她将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屬于世界。
車站之中人潮洶湧,蘇小滿好奇地盯着眼前的新事物,好奇過後,她看到的不是明天,而是強烈的落寞。
“蘇小滿,你怕什麼?”“好,我不怕。”一問一答,都是蘇小滿的自言自語。
走出車站門口那一刻,蘇小滿回頭看了一眼侯車廳,她的微笑定格在這短暫的瞬間。
“老闆,我們不是說好一個月一千塊的嗎?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是,我是說過一個月一千塊,但那是正式工的工資,至于你,頂多算試工,我給你五百你就偷笑吧,走,走,走,别擋着我做生意。”
“叫我走就走,我不要面子的?”蘇小滿身體一軟,直接坐在地上撒潑:“大家快來看,快來瞧了,這是家黑店,專門宰人,東西都是隔夜拿來充數的…”
剛坐下的客人抱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态離開。
老闆臉色鐵青:“大全,過來把這攪貨精拉走。”識時務者為俊傑,蘇小滿輕拍衣服站起來:“不用你拉,我自己會走。”
大全這個打工人可不會聽蘇小滿的話,他上前拽住蘇小滿的胳膊。“幹什麼?我都說了自己走啰。”“放手,你放不放手,好,這是你逼我的。”
蘇小滿扯着嗓子喊:“來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非禮良家少女了。”路過的人向大全投來奇奇怪怪的眼神:“你嚷嚷什麼?”蘇小滿成功掙脫:“讓你不放開我。”
“老闆,來一份叉燒飯。”“大哥,你有口福了,我們店的叉燒可是一流的。”
剛才走了的蘇小滿去而複返:“大哥,你要小心了,這家的叉燒是用死豬做的,吃了輕則中毒,重則升天。”
“大哥,你的叉燒飯來了。”“老闆,你太不厚道了,竟然拿死豬欺騙顧客,這飯我不要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大哥,大哥。”蘇小滿扒在門邊看:“老闆,你這生意不行呀,那麼冷清。”
老闆氣急敗壞:“蘇小滿,又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老闆,你的生意不好關我什麼事?誰讓我閑呢?人一閑就是渾身不自在,不自在了嘛!我就要找點樂子,這怎麼能怪我?要怪,隻能怪我是個閑人。”
“行了,别跟我玩什麼勞什子文字遊戲,算我欠你的,你要怎樣才肯收手?”
目的達到,蘇小滿也不拿喬:“我要我這些天工作的所有工資,你要是不給,我就天天守在門口,讓你做不成生意。”
“怎麼,不願意?老闆,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想清楚再說。”
老闆咬牙切齒地掏出五百塊,沒好氣道:“給你,你這個攪屎棍給我滾得遠遠的,别再讓我看見你。”
蘇小滿搶過錢迅速藏進口袋:“你以為我想看見你這幅醜惡的嘴臉?多看一眼我都要減壽好不啦,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蘇小~滿,老闆氣得直跺腳。”見好就收,蘇小滿跑到門口大聲喊道:“bye,bye了你。”
破舊書包被人狠狠地扔向走廊:“沒錢,你租什麼房子。”
蘇小滿撿起書包拍了拍灰塵:“房東,你能不能等我幾天,我找到工作會立馬給你錢的。”房東沒有絲毫猶豫:“不能。”
見房東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蘇小滿也不強求,背起書包轉身下樓。
太陽已經下山,蘇小滿抱着書包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月亮,風是微涼的,月亮是明亮的,蘇小滿是孤獨且自由的,看着别人成雙成對的路過,蘇小滿并沒有覺得羨慕,她在思考明天該怎麼辦?
遊憶意注意了蘇小滿很久,她在那坐了半天,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她還在那,而且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十二點整,遊憶意走了過去:“妹妹,你需要幫助嗎?”
遊憶意的話驚動了正在托腮思考人生的蘇小滿,她看都不看一眼,撒丫子就跑。
望着她飛快逃跑的背影,遊憶意哭笑不得:“警惕心還挺強,不過,做得好。”
公園裡的垃圾桶被人翻得亂七八糟,蘇小滿眼睛直冒綠光:“火腿腸。”準确點來說,是一半火腿腸,蘇小滿抓起火腿腸就要往嘴裡塞。
遊憶意腳步一頓,接着快步上前,千鈞一發之際,蘇小滿即将到嘴的火腿腸飛了。
“你幹什麼打落我的火腿腸,你要賠我。”“好呀,我賠你。”
蘇小滿打量着這個三角帳,暗暗感歎:“這裡,還挺好看的。”
“這個賠給你,公園轉角處有飲水機,上面有使用說明,你照着做,等十分鐘就可以吃了。”
蘇小滿疑惑發問:“姐,這個真的能吃嗎?”“這是飯,當然可以吃。”
蘇小滿拿着自熱飯笑了笑:“謝謝,姐。”遊憶意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