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可錯過,不能放過,我們不能拿群衆的生命來賭,沒時間了。”
“隊長,嶽輝慢了一拍,馬建國飛奔進了火場。”
樓裡冒出的熱氣,烤得身上的皮膚炸開,馬建國臉上的汗珠腌得眼睛刺疼。
“隊長,我們這邊檢查過了沒有。”
馬建國擡手滅起重燃的火:“你們先撤,我斷後,快。”
馬建國剛想走,角落裡突然傳出響動,一聲巨響,樓房瞬間炸成一堆灰燼。
嶽輝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隊長。”
馬建國睜眼看着白色的天花闆,有股劫後逢生的害怕。
“隊長,你醒了。”馬建國語氣虛弱:“哭什麼?我這不是沒死嗎?”
嶽輝抹掉眼淚,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外沖進一道身影:“馬隊長,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這面錦旗送給你,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女人放下錦旗就走了,隻留下一臉疑惑的馬建國和眼眶通紅的嶽輝。
“嶽輝,這位女士的孩子?”
“隊長,她的孩子就是你護在身體底下的那隻小貓。”
病房裡隻聽得見窗外樹葉的摩擦聲,馬建國一動不動地望着白色的牆壁上挂着的那一面紅,那抹紅色映在他的瞳孔裡是一片水潤。
“我們離婚吧。”“好,馬建國沒有任何猶豫地簽下名字。”
昔日溫馨的家隻剩下一半的冷飯剩菜,馬建國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不怪任何人,這副面孔他見了都覺得惡心,他不止一次看見妻子在衛生間裡面吐,他知道她害怕。
馬曉英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點下撥号鍵:“喂,爸爸。”
“欸,我的乖女兒。”“爸爸,我要是畢不了業怎麼辦?”
“畢不了就畢不了嗎?畢不了業又不會死,大不了擺個小攤,天塌下來有爸給你扛着呢!”
馬曉英眼睛發酸,強忍着眼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謝謝你,爸爸。”
“謝什麼謝,爸爸生了你,又不是圖你這句謝謝,你好好的,休假的話就回家吧,爸爸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豬腳姜。”
“好,爸爸,我愛你。”“傻孩子,爸爸也愛你。”
馬建國顫着手挂斷電話,手機屏幕上那幅坑坑窪窪的臉太陌生,馬建國一時驚訝沒抓住手機。
“砰,屏幕裂出無數細碎的玻璃。”
“喂,曉英,告訴你個好消息,學校被教育局查了,我們可以拿畢業證了,我們自由了。”
室友的喜悅通過無形的線傳到馬曉英耳中:“對啊,我們自由了。”
“被學校安排的實習終于結束了,這破班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曉英不跟你說了,我要先收拾行李。”
“小馬,這份資料你抽空幫我整理出來。”
馬曉英站起來,将堆疊的資料物歸原主,衆人一臉懵。
“馬曉英,你抽什麼風呢?現在是上班時間,給我坐下。”
王為指着馬曉英:“馬曉英,你是不是瘋了?”
“瘋了?我是瘋了才會幫你們做這些該死的工作,我不幹了。”
“馬曉英你敢走?還想不想公司幫你蓋章了?”
馬曉英自顧自地收拾工位上的東西:“随你們便吧。”
“再見了,各位,被壓迫的壓迫者們。”
走了幾步,馬曉英轉過身體:“對了,忘了告訴你們。”
“王組長,你的假發用着還好嗎?要我說秃頭了,就别裝頭上有毛了。”
“許倩,你衣服的紐扣系錯了,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你的人緣真的是差到了極緻。”
“李姐,你的高跟鞋用膠水是粘不好的,還有,不吃主食是減不了肥的,那些便宜的咖啡别再喝了,對身體沒好處。”
在衆人合不上嘴的震驚中,馬曉英踩着高跟鞋踏出高樓。
遊憶意瞥了一眼,陽台上的燈還亮着。
“憶意姐,有什麼事嗎?”
遊憶意伸出左手:“回清,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遊憶意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上公路,沒有車的道路是寂靜的,她聽不見遠處的喇叭聲,看不見遠處刺眼的燈。
遊憶意邊跑邊張開雙臂,謝回清學着她的樣子打開雙臂,兩個人像瘋子一樣,在無人的公路上狂奔。
遠光燈在道路盡頭亮起,遊憶意拉起癱在路中間的謝回清:“回清,有車,快走。”
車輛駛過,路的兩旁再次陷入黑暗:“憶意姐,謝謝你。”
遊憶意沒說話,她知道謝回清的潛台詞:“在無人的公路上狂奔,人是清醒的,風是自由的。”